浇灭了战车上燃起的大火,无数个温月的碎片仿佛勾着手渐渐退步。像是有条钢琴线扼住了脖颈,渐渐地丝缕切割。
“你知道你是谁?”
温月的眼瞳时而灰蓝钢蓝灰白,霎时明丽清亮至极的凤目,又霎时诞出双诡异蛇形竖瞳,地表上的寒夜荒原,林海中的白烟与狙击枪,那个女猎兵剖开了敌人的胸膛,剜出心脏,心头血与寒夜闪电一道劈过。
那颗犹自跳动的心脏,满嘴是血,她露出八颗牙齿,森白森白又灿烂一笑,她的面容突兀闪作无数,少女的马尾辫,猎兵的寸头短发,探员的紫红黑发,甚至于连记忆里一瞬璀璨金的模糊未知,都刹那间变成了凶恶老鼠,无一不啃噬着她心脏,在问:“你迷路了么?”
反复的问,反复的问,反复的问……
骤然清醒,就像一柄战刀插在胸腔里,堵到温月窒息了又重返人间。,
意识的战场,终于心灵防御压制掉了幻觉。温月几乎没有意识到她差点又成了疯子。可能是防御意识的唤醒,然后是极高极热的温度扑面而来。
这是骨子里的警惕!
这是……
温压火墙!
温月愣了一愣,她刚才的幻觉陡然去了十万八千里外,她哪里管的上那么多,立刻拔腿狂奔,踏过了漏水的地道。
光线越来越亮,身子越来越焦,温压弹汲取着附近的氧气,席卷进火墙中疯狂助燃。
即使温月戴着面具,但她的肺却汲取不到一口空气!痛快呼吸一次成了奢望!
温压弹火墙,追上来了!
前方赫然出现了个楼梯井,温月想也不想慌不择路翻身跳下,温压火墙去势不减,但好在密集分叉口削减了火流。
外骨骼在身,但慌乱之下,有姿态协调也不免一脚踩空,温月结结实实摔了个硬着陆,折断肋骨好不容易稳定住,也瞬间噶擦一声轻响。
胸口突发的剧痛瞬间攫走了温月全部的理智,哪怕她经受过痛苦训练,但五脏六腑传来的疼痛也几乎叫她几乎休克昏厥过去。短暂的丧失意识后,仍然是潜意识在心灵防御自发启动后,强行唤醒了她。
这是意识的最后一道保险。
这是在地道深处?合众会地堡深处?温月醒来后第一时间想到,她开始了查询地图,毫不意外,没有任何地道图支持目前地形。
温月退回到楼梯井边,由于之前的意识丧失,幻象的诞生,弄得温月也不晓得自己究竟是如何沦落到了这里。
她检查了随身携带的武器,步枪早已不见,就剩下枪套里的92式以及一柄插在靴筒里的钨钢蝴蝶刀。
温月的呼气声轻轻颤抖,她有点怀疑折断肋骨千万不要刺破胸腔脏器或是其他,不然等着她的只有器官衰竭以及大出血,这种伤势放在现在也是是死亡率极高。
义体移植再快也比不过血流干的速度,况且温月还不想自己真成为一个赛博格。
祸不单行,楼梯井外传来动静,温月听得出来,这似乎是一个完整的班组。
放在之前,温月自然是随手料理了他们,但现在温月处在最低潮,皂绢甲损毁程度极大,她的身体情况也不足以继续开过载。
是温月避无可避,右边是个死胡同,温月这是必经之路,他们就是要从这个楼梯井登上!
温月暗骂一声,她仅仅是拔出手枪就牵动了伤势,痛得她嘶嘶的倒吸冷气。
外骨骼满满当当的补给药物,竟然已经打光?可想而知温月突击的是多狠,多迅猛!
也多找死!
到最后要以这种状态玩近身肉搏?一打三,一打六!
合众会部队本就是狠劲十足,发起狠来,在楼梯道这样缺乏腾挪空间的小范围,只要一开始没被装甲步兵威慑住,只需要一齐迎着刀锋前冲,就势一压便足够。
况且,是个人都看得出,温月现在就是个战损版探员,一块大战功!
温月握紧手枪,,左手一掣钨钢蝴蝶刀,双手一盘。
越是危险,温月的心,反而跳的越慢。
“咚,咚,咚。”硬皮筒靴踏在走道。
这队合众会步兵尚未转过楼梯口,温月猛然一挥匕首,瞬间刺中排头兵咽喉。
温月扯过霎时眼睛暴凸的中刀敌人,拽到身前一挡,手枪砰然开火,一枪把另一个士兵头颅打得熟透西瓜般爆开。
温月的意识过载又自动启动开了,这似乎是温月混乱脑海的来源或是副作用,在一比三流速差里,她的脑海意识仍在正常思维。给了她充分时间思索下一步动作。
又是一枪,又一人一歪眼珠旋即中弹后仰。
扳机击锤扬起再扣准下一发子弹,虽是毫秒之瞬,但也足够训练有素的士兵做出反应!
过载,结束!
温月一推犹未断气的合众会士兵,猛地撞斜了他身旁友军的枪线,惹得一串子弹射中顶板再度跳弹。
温月的枪口指向极快,一秒都不会浪费,她径直放过了近在咫尺却脚步不稳的自敌人,手腕猛地一抖,又是两发子弹打中了稍远处保持着前进姿态,在流淌的过载意识中,定格在慢动作端枪瞄准的士兵。
开火。
楼梯井火光闪烁,每个人都是耳膜一阵嘶鸣,温月收手一退,躲进楼梯口,任由,剩下的四名自卫军持枪疯狂扫射她的藏身处。
温月苦笑一声,而敌人还有四个,倘若她现在伤势没有那么严重,还能借助地形施展近距离格斗,以殊死一搏,但她此刻连奔跑都做不到,何谈其他?
被割喉的那名合众会士兵挣扎着爬向同伴,同伴忙拉住他的背包带往里拖。
这几个合众会士兵显然训练有素,短促的疯狂扫射后,边保持着两人交相短促射击,一人换弹,确保不给温月任何机会。
另外一个人,掏出急救针注射进被割喉的同伴体内,然而为时已晚,凝血因子阻止了动脉失血却缝合不了被切断的气管,不出一分钟,被温月割喉的人就吱吱呜呜地,面目憋成酱紫,活活憋死。
眼见活生生的战友死在怀里,已是哀兵的合众会士兵更是悲痛,愤然向前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