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剖开的温月被照的纤毫毕现,锋利的手术刀切下,剔出一块块腐肉死肉,一声声止血钳与缝合针,意味温月的伤情,或许还能稳定。
陈潇湘坐到张凯身边,她一身狼狈,发鬓凌乱,风衣火燎水浸刀割成了乞丐服,吊绷带的那边膀子连无肩文胸都露了出来,长靴的靴跟子也磨掉了,靴底漏水漏出一股子湿臭的味道。与张凯并肩坐着,活脱脱两个破落户。
所以陈潇湘并没责问张凯到最后,为何上了浮空车,但还是要强行临时开火,坏了国防军封锁一角的行为。
讲真,这根本没什么好问的,张凯做不到眼睁睁看着温月死而已。
可,这算是五十步与一百步么?上了撤离车,却冒着被国防军追究的风险,去临时支援温月那一轮火力。
有用吗,有点用,大概就是这样吧。
即使陈潇湘想说几句,到头来,都成了深深的叹息,若是可以,她如何愿意背弃亲口许下的诺言,空留活动中心那一群没犯任何错的孩子去等死,非要与那个叫冯小蕾的女人,背约呢?
为了更高层面的未来,这都是值得的。陈潇湘如此心说道。
放温月独自离去,同样算是她某种放纵、某种慈悲,某种残酷吧。
既然如此,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怪张凯哪怕一句话?
张凯从湿透的风衣口袋里摸出一包烟,跟着湿透了焉巴了烟,自是点不起来,送到嘴边,一抬头又是赫然“禁止吸烟”字样。张凯颓然把烟扔下。
“回去吧,休息几天,陪陪爱人孩子。”陈潇湘将张凯劝走,末了说了句“温月有消息就会通知。”
见张凯消失在医院走廊尽头,陈潇湘的面色顿时沉了下来,她首先扫描过现场,检查过通讯,确定没有人可以观察,这才摁下通讯耳蜗,说道:“你可以出来了。”
手术室打开,主治医生走了出来,观其换了身干净大褂,可见他在里头已等了一会儿。
“她情况怎么样?”透过门缝,陈潇湘看到手术台上伸出的一双脚,护士与医生等皆是立在原地,显然没有进一步指示,他们就不会继续动作。
主治医师眼珠子扫扫,确定了下陈潇湘身份,动了动喉咙,才说道:“尚未脱离生命危险,在全力抢救。”
“详细情况发来。”
陈潇湘检视起温月详细的生命体征与伤处,最要命的既不是双腿根部的肌肉撕裂,也不是右臂几乎骨肉脱离,肋骨断裂刺进器官等,都不是最要命的。
最要命的是,朱砂感染引起的狂病病毒,已渗入到温月五脏六腑,在不断冲击温月的脑部。
“预计多久,她会脑死亡?”
狂病病毒进入大脑,就可以视作脑死亡,这种病例,保卫局早有秘密发现了,目前毫无办法逆转病情。
“这有多方面因素,可能时长在30分钟到一周。”主治医生斟酌道。
“没有外力干涉?”陈潇湘贴近了问道。
“按以往病例,最多5分钟。”
“好,给她5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