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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月 第159章 论道如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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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教家大业大,所以各自要操心的事也多,故而多数时候都只会是有数的几位圣人在临渊学宫,其他人则是各忙各的事情,非大事很少全部露面。

    今日这位仲先生之所以登门临渊学宫,就是因为不小心听到了自家徒弟和徒孙都在那帮人吵吵嚷嚷的问罪名单上,这让老人家心气有些不太顺,所以就干脆一气之下提着雀头杖来学宫讲理了。

    站着说话谁不会,老夫不拄拐杖也能站得笔直,而且比你们这帮只会耍嘴皮子的家伙腰杆硬多了!

    仲老头从镇守临渊的那位祁先生那里撒泼打滚要来了半个时辰,就是为了气势汹汹来这座论道碑林骂人的。

    临渊学宫的这座碑林,与儒家文庙里的那座碑林不太一样,主要是因为这里的成分太杂,不光有儒门的,还有其他诸子百家的,只要是传世名篇就都能在这里立一块碑出来,还有一些碑石是用来专门记载诸子论道过程的,立言立功立德以传后世,正是读书人三不朽,孜孜以求,流芳百世。

    仲老头走到碑林外的时候,里面的争论还在继续,这帮人争了多少天,竟还是停留在有没有错这件事上,旁征博引滔滔不绝,恨不得把大半辈子学过的书上事全都拿到这里来晒一遍,就为了说那群设局封印魔尊剑的家伙是在兵行险着,万一那个少年人一路上出点岔子,丢了那把剑给外人,九洲人族就要立刻丢了一件神器于外,如此置天下安危于不顾,拿着九洲陆沉的祸患当儿戏,大逆不道,其心可诛!

    仲老头怀里抱着那根雀头杖,蹲在碑林的院墙外,听了大概有足足半盏茶的功夫,直到牙酸得实在听不下去之后,才从院墙边站了起来,转身就进了一旁的碑林大门。

    院墙里面,一大帮出自各家的圣人们还在争得热火朝天,好像也没几个人注意到门口进来的是谁,诸子论道是大事,专心致志精益求精,没有时间顾及旁人。

    还有些运气不太好的,正好是背对着那个老头进门来的方向,所以干脆就没有在意身后的动静,毕竟这地方常年都是人来人往,有人进门有人出门也是常事,争得口沫四溅的各位大神仙们哪里会在乎身后有人进门来。

    仲老头站在门口环视了一圈场中众人,最后将目光放在了离他最近,说得正起劲的那人身上,要是没看错的话,正好就是道门里的某位天君高位,一身道法浑圆厚重,此刻正在说那崔觉小儿,以为当了所谓的“儒门四生”之一,就能不知道天高地厚,不过是收了个三径同修的徒弟而已,有什么了不起,能不能活到修成九境仙人的那一步还未可知呢…

    这一刻的道门柳天君嗓门极大,力求压过群雄想要争一个一枝独秀出来,所以说话时候的措辞也就顾不上什么有礼有节了,先抢一个能独自说话的机会回来再说。

    “崔觉小儿,背靠儒门十哲就自以为了不起了?不知自己几斤几两,坐镇盐官十多年间寸功未立不说,到头来还将好好一座盐官大阵败坏殆尽,又叫那魔尊剑灵摩羯逃出生天,如此尸位素餐之辈,沐猴而冠,碌碌无为,有何颜面忝为圣人?只以为卸掉下一任教主候选人的头衔就能抵罪了?”

    柳天君越说越来劲,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已经有个老人蹲了下来,正伸长脖子听着他在这里高谈阔论。

    一群人之间坐而论道,就是遥遥围成一个大圈,一同坐在碑林边的某块树荫下,所以当仲老头蹲在那位柳天君身后时,对面那群人里就会有明眼人看到了来人是谁。

    儒门在此的两位常驻圣人最是眼尖,一看到自家十哲之一的大圣人到访,立刻腰杆梆硬,反驳的语气都强硬了太多,“柳真如,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别忘了盐官镇守可不是只有我儒门一脉,你们道门也在其中,你说崔觉尸位素餐,那我是不是也能说你们天师府那位姓陆的外姓大天师,也一样是玩忽职守?”

    这位柳天君本名柳真如,是道门三掌教陆春秋座下诸位天君之一,代替那位号称道门小老大的三掌教来此坐而论道,诸子共议。

    柳真如此刻既然敢这么说,当然就不会怕有人拿着那位陆天师说事,听见对方如此反驳,他反倒先掉进了他的言辞陷阱,这位道门天君直接冷笑了一声,理所当然道:“做错了就是做错了,跟他是谁家没关系,他陆远清有错也同样该罚,光是卸了外姓大天师的头衔同样不够!”

    说着,他还眯起眼看了眼对面那个说话的儒门中人,讥讽道:“我道门历来赏罚分明,从不做苟且之事,不像有些人,为了护犊子连礼义廉耻都不顾了!”

    仲老头蹲在这位柳天君身后,朝着对面那群已经反应过来的家伙使了个眼色,让他们不要声张,该做什么做什么,随后才饶有兴致看着眼前这个头戴莲花冠的道门高真,不由啧啧赞叹,好家伙,陆春秋那家伙一贯自封道门刑堂掌律,如今连这座下天君说起话来都口气恁大,天师府的当代外姓大天师,卸掉了头衔还不够,他柳天君说一句有罪就得有罪了,确实够厉害!

    只是这位柳天君大概是说大话说上了瘾,道门自家人敢如此说也就罢了,还敢拿“不顾礼义廉耻”六个字来说儒门,还是当着十哲之一的面说出来的…

    眼见对面那帮人的脸色越来越古怪,这位道门高真还以为是他的说话声大了一些,让这群人心里不舒服了,于是冷笑着继续道:“莫说什么‘有理不在声高’的废话,本座今日说的是事实,即便是他儒门四圣来此,本座也还是一样的话,儒门是一品,我道门也不差,没道理就是没道理,本座有理怕过谁来?”

    对面与这柳天君辩驳的儒门派驻圣人姓秦,名秦壤石,眼见这柳真如口不择言,他立刻一脸冷沉,想要张口回怼,却又在瞟到那位十哲高位一脸古怪时又忍了下来,似笑非笑道:“柳真如,你好胆!敢如此说我儒门的人确实也不算少,但敢在这临渊学宫论道之地这么说我儒门的,你是第一个!”

    柳真如满不在乎,嗤笑一声眼神睥睨道:“论道之地就是说话的地方,有人怕你们儒教,我道门可不怕!某些人自诩仁义教化天下,暗地里却想徇私枉法护犊子,蝇营狗苟,不知廉耻!”

    这话是说得越来越过分,含沙射影都已经没了边了。

    仲老头将这位道门三掌教座下的天君说出口的话,真真切切听了一遍在耳中,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盛,但看在旁人眼中却是越看越心慌。

    柳天君一段话落,看着周围人突然都不说话,噤若寒蝉,大概是终于觉出来哪里不太对,皱着眉想要问一声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一只手掌落在了自己肩头。

    “那以柳天君之见,我儒门既然如此不堪入目,又应当受些什么惩处呢?”

    堂堂的道门天君,问道十境巅峰,差一步就是十一境的大神仙,在道门内的品级也就只比各位掌教低了一个阶品,可见道法高绝,位高权重,但此刻在被身后老人按住肩头的刹那间依旧脸色大变,如临大敌!

    他虽然不知道身后之人是谁,但那人的能耐实在高过他太多,只在伸手的一瞬间就将他禁锢在了原地,连起身都做不到了。

    不过,柳天君虽然有些不适应身后有人问话,但在转瞬间经过了最初的慌张后,又很快平静了下来,临渊学宫有规制,不可在学宫范围之内动武,否则自会有人出来镇压失礼之人。

    所以这位自觉稳操胜券的道门天君,虽然依旧没明白身后是谁,但还是淡淡道:“自然是让那崔觉削去圣人之位,交由学宫天牢看押,待诸子议明罪责之后再按过降罪,予以严惩,一应从犯全部捉拿下狱一并论罪!”

    仲老头闻言挑了挑眉,轻轻按在柳真如肩头的手掌微微用力,阻止了他想要转过头来的动作,接着笑眯眯又道:“那不知这个说法是柳天君的意思,还是你家那位掌教的意思?”

    柳天君到底也是道门高真,脑子还是有一些的,所以并未直接回答身后之人的问题,反而冷冷道:“阁下何人,如此背后偷袭之举,难道是将我临渊学宫规制不放在眼中吗?”

    仲老头闻言不以为意,笑眯眯道:“我是谁你会知道的,不过在那之前你得先告诉我,你刚才说的那段话究竟是你的意思,还是陆春秋的意思?”

    老人家胆子大,道门掌教的真名说叫就叫,半点都不带含糊的。

    那位原本还有恃无恐的柳天君,在这一刻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身后的这个人摆明了连自家掌教都敢惹,那么这样的人物就绝不是他一个天君能惹得起的,心思电转,语气才终于跟着软了一些,谨慎道:“陆掌教最近一段时间都不在昆仑墟,本天君待此间事了,就要向掌教传信。”

    “哦,这么说来你刚才那番话就是你的意思了?”仲老头说话时看不出喜怒,只是平铺直叙又问了这么一句。

    柳真如此刻什么都做不了,听到身后这么一句语气莫名的定论后,他虽并不如先前般惊恐,但在思虑斟酌了一瞬之后也没有再说什么,就算是默认了。

    仲老头装模作样松了一口气,笑道:“真是吓了老夫一大跳,还以为得去跟你们那位小老大讲理来着,堂堂的道祖座下亲传三弟子,头衔高得吓死个人嘞!还好还好,不用找他就好!”

    老人说完,也不给这位天君说话的机会,直接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算是彻底将他扣在了这里,说话可以,走人不行。

    做完这些的老人从地上站起身,一手还提着那根雀头杖,直接从柳真如身侧走过,几步就走到了众人坐而论道围成的那个大圈中央的位置,立刻便有人眼疾手快将打坐蒲团放到了该放的地方上。

    老人笑着朝那人点了点头算是致谢,然后就大大方方坐了下来,一点也没有被一群各家圣人围观的不适与怯弱。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愣愣看着这个不速之客,明知对方是来找茬的,他们就开始在心底里暗暗掂量,回想自己刚才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那个无法起身的柳天君此刻终于知道了来人是谁,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许多,他先前那段话等于是当着人家先生的面骂人家的学生,用词还稍微过分了一些,有连带上整个儒门的嫌疑,没想到竟被人家至圣亲传给端端正正抓了个正着,难怪这老头会突然来上这么一手。

    仲老头并不在意那面色难看的柳天君想什么,只是再一次环视了一圈在座众人,笑道:“老夫刚才在门外听了听各位的高论,有些听懂了,有些没听懂,我这个人嘴笨,不太做得来能说会道的事,不过要是为自家徒子徒孙说些好话的话,应该还是能做到的,不知哪位愿意再来与老夫也辩上一辩?”

    场中依旧寂静,落针可闻,此刻所有人都像是突然封住了口鼻一样,没有人愿意开口。

    虽然大家都是圣人之尊,可其实也是有高低之分的,就如先前那位柳天君背靠道门,说话敢有恃无恐一样,三教的圣人与其他诸子的圣人是两回事,三教各家之内的同门,也有坐在祖师爷神像手边的,和坐在殿外长廊下的,谁亲谁疏,谁高谁低,一眼可见。

    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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