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的可怕就在于,在它降临之前,你根本不会知道自己面对的到底是什么。
这就好比跳远,面前是万丈悬崖。你作为一个普通人,平时能够跳五步远,那死劫的距离就是六步,必须超过才能活。
而夏知蝉现在是修道者,如果他能跳五百步,死劫就是六百步的位置,这中间可就不是一步的差距,而是一百步的差距了。
所以他之前,师父一直都不愿意让夏知蝉修炼,这样他所需要经历的死劫就很轻,至少在师父师兄的眼里很轻,就容易渡过去。
但是一切都有定数,洪煌岚可以保护夏知蝉十年,却不能再保护他下一个十年,也不能帮他把所有的死劫都扛住。
雏鹰终究要离开巢穴的,总是要靠自己的翅膀去翱翔天空,去看苍山洱海,去见花鸟四季,去经历风霜雪雨,酸甜苦辣。
这样才能真正蜕变成长为一只雄鹰。
“山顶的风景会更好吗?”
夏知蝉站定脚跟,他抬起头却只看到有些空荡的山顶,没有看到想象中巍峨的高塔,没有巨大锁链囚禁的妖怪,没有威严的守门神将。
什么都没有,就是一个光秃秃的山顶。
他皱着眉头,看了看四周的景色,山顶的风更冷了,许多树枝都还没有抽出来新芽,也没有赏心悦目的颜色。
光秃秃的,灰蒙蒙的,没有什么生机可言。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东西的话,那就是不远处的一块黑色山石上雕刻这一尊神像,只是因为年深日久,神像的衣服外貌都风雨尽数磨损腐蚀了,只能模糊地看到是一个人站在那里的样子。
夏知蝉走过去。
黑色的山石并不高,大概只到夏知蝉的腰部,上面雕刻的神像看样子也跟山石不是一体的,好像是在山石顶部挖了个洞,然后把神像塞了进去。
凹陷的山石坑里积存了些混浊的水,把神像的脚部淹没,水里还不乏一些枯枝和烂叶,可能是被风刮过来的。
夏知蝉左右打量,也没有发现这座神像到底有什么神奇的,以他现在的感知能力,只要周围有阵法运转,他不可能感觉不到的。
所以……要么是大师兄带自己来错了地方,要么此地就是有什么不通过法阵运转的机关暗室。
镇妖塔,它肯定是一座不小的塔,但是此地方圆是一览无余根本没有什么比树高的建筑,更不用说是巨大的宝塔了。
夏知蝉有些不解地又四处转了转,还是什么发现都没有,他又把目光投向山脚,到现在也没有听见什么动静,难道大师兄跟那只天魔真的在喝茶不成?
他打了个无聊的哈欠。
正在这时,天上忽然飘过来一朵乌云,黑压压的正好盖在他的头顶上面,山顶上的风忽然停了,紧接着就是一点清脆的啪嗒声。
雨点从天上落下。
夏知蝉随手掐了个避水诀,那些雨水落到他周身一寸的时候,就像突然被一道无形的墙壁隔绝,只能无奈的滑落下去。
噼里啪啦——
雨越下越密,越下越大,从一开始的毛毛细雨很快就转变成豆大的雨珠,把原本光秃秃露出黄土的山顶土地打湿,空气中都是雾气的味道。
这场雨来的奇怪,夏知蝉伸出一只手,让雨滴落进自己的手掌里面,看着透明的雨水在掌心里一点点汇聚。
忽然他好像抓住了什么。
松开手掌,那些原本聚集在一起的雨水瞬间就四散开来,顺着他手掌的边缘滑落,径直落到地面上,滋润了早就干燥的土壤。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俗话说春雨贵如油嘛,正值这个时节,没有什么一场春雨更能滋润深埋在土壤之下的生命,让它们重新焕发昂扬的生机。
夏知蝉伸出手,把山石凹坑里面的枯枝和烂叶都尽数捡出来,随手丢到一旁的泥土里面,这些已经死去的枝叶会变成其他树木花草的养分。
神像在雨水的冲刷下,反而更加显露出来样貌,不知道是因为雨水补齐了它身上的凹陷破损,还是之前的人就算如此设计的。
顺着雨水的添笔,神像显露出来的却是一个书生的模样,他身穿带有破布补丁的衣服,因为连买书的钱都没有所以只能空着双手。有些无奈的微微抬起头,雨水的顺着脸颊落下。
夏知蝉心念一动,他低头看向书生脚边储存的水,山石是黑色,水的颜色也是黑色的,雨水落下敲起阵阵的涟漪。
在波澜涟漪之间的水面上,倒映着一座巍峨高大的青石山塔。
“镇妖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