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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宴永远是热热闹闹的。
说不完的百年好合,道不完的早生贵子。
新郎新娘在台上交换戒指,孟宏辉跪下来,一番话告白的话说得情意深重,底下的客人齐齐大声拍手叫好。
站起来的时候,他踩住了新娘的婚纱,差点没把斯爽绊倒,斯爽含着感动的泪花,却又忍不住恼怒地瞪一眼,伴娘在一旁掩嘴吃吃地笑。
在相爱的人的眼中,世界总是那么的美好。
眼光移动的一个刹那。
他的身影一闪而过。
不知道是否因为太久不见,我觉得麦绮似乎胖了一点点,但仍然是非常美丽动人的女人。
斯家三兄弟齐聚一堂,并且齐齐携带娇妻美眷,各个英俊不凡,意气风发。
简直是盛况空前的一副景象。
连负责拍婚宴的私家摄影师,都忍不住将镜头移过来,多拍了几张。
到婚宴开始上菜时,我们随着两家的父母坐在一个大圆桌上,菜式琳琅满目丰盛无比,我却完全不知道我塞进嘴里的,是什么东西。
到后半段,男人们小酌了几杯后,气氛渐渐开始轻松起来。
斯定中和斯定文开始边喝酒边聊起他在旧金山开办的游艇会。
孟宏辉的父亲替斯成倒酒,斯成赶忙推辞,推辞不过,只好客客气气地端起来,举杯饮干了。
斯定文的太太和我谈论斯爽何处置办的时装,又跟我说起产后身材恢复,麦绮在社交场合,一贯是高贵的仪态,她坐在斯成的身旁,大方得体的笑容,只应付简单的恭维,很少主动开口说话。
从头到尾,我跟斯成,一句话都没有说,
倒是斯定中找他寒暄了几句,他端着酒杯笑嘻嘻的:“大哥,什么时候喝你喜酒啊?”
斯成抬眸不咸不淡地望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麦绮微笑着代为回答说:“四少,快了。”
众人会心地相视而笑。
晚宴过后有狂欢派对,新人包下酒店两层的酒吧,供宾客跳舞畅饮。
十二点的新年钟声敲响,对岸的高尔夫球场有烟火亮起,斯定中难得回来一次,又重新遇见昔日那群朋友,酒喝了一杯又一杯。
不到一点,他已经有些微醺,在吧台边大声地唤我名字。
我走过去,扶住他的肩膀,将他扶到沙发上坐着,扯出纸巾替他擦去脸上的酒渍。
我悄悄地回头,将热热闹闹的大厅巡视了一番。
斯成和麦绮在十二点之前已经离开了。
我跟斯定中在国内住了一个多礼拜。
婚礼后的第三天,按照习俗新娘子要回门,全家人在一块吃饭。
斯爽还带着新为人妇的喜气洋洋,追着姑表亲家的孩子逐一派发了红包,又围着我们绕了一圈,然后问:“大哥呢?”
孟宏辉在一旁陪老爷子喝茶,抬头答:“我昨天不是告诉你了吗,有份合同要在香港签,他昨晚过去了。”
斯爽笑嘻嘻地拍了拍额头:“哦,对,我忘记了。”
饭桌上,斯太太不舍地说:“定中,难得回来,多住几天好不好?”
斯定中说:“不了,还有事呢。”
他跟朋友最近在大海湾区开了一间帆船俱乐部,老爷子也没什么意见,他在银山集团持有的资产和股份,交由职业经理人管理,足够他玩乐到下辈子的了,如果他能把兴趣做成事业,也是好事一件。
老爷子望望我:“小豫儿,你也回了吗,不陪陪父母?”
斯定中抬起头看我一眼。
我低声说:“不了,我也回去了。”
斯太太欣慰一笑。
我爸爸忽然说:“葭豫,你们两个人结婚也一年多了,该抓紧了,斯董等着抱孙子呢。”
斯太太脸上一喜,忙跟着说:“是啊,定文媳妇生了个女孩儿,别提多可爱了,我这做奶奶还没做过瘾呢,斯家这一辈的长孙,说不定就是指望着小豫儿了。”
我脸上沉了沉,低下头,愣是没吭声。
斯太太望了我一眼。
在长辈面前,我很少有这么不知分寸的时候。
眼看气氛尴尬,斯定中出言替我解围:“爸爸,我们会的。”
第二日的下午,司机送我们从罗湖口岸过关。
新年的机票特别紧凑,头等舱都全部订完,我们在香港登机。
新年的香港国际机场。
圣诞和新年假日结束的第三天,光亮照人的地面,金色的圣诞树仍在闪闪发亮,从中庭往上望,每一层楼都挂满了彩缎和小灯泡,免税店里也是装饰一新,满目都是温暖的红色和金色。
悬廊之外的巨大玻璃窗,风声呼啸,飞机起起落落。
不断有圣诞长假日外出度假的家庭返港,从旅客中走过,家长推着箱子,孩子坐在上面嬉闹,穿着鲜艳,笑容轻松。
斯定中先赴美东访友。
他将登机牌取出,将我的护照和机票递给我,看我一眼,说:“你自己回去能行?”
我喝着手中的咖啡:“可以。”
斯定中在我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觑我一眼:“你确定要回去了?”
我往他一眼,皮笑肉不笑:“你这几天玩得倒是很开心嘛。”
斯定中颇来了兴致:“那是,看我一向趾高气昂的大哥沮丧受挫的样子,真是精彩绝伦。”
我气得差点没把手指的纸杯捏烂。
斯定中说:“葭豫,你求我嘛,你求我,我考虑考虑离婚。”
完了,斯定中越活越回去,直接变成十六岁时候的赖皮模样。
我说:“我们回去后谈这件事。”
斯定中笑了一下:“你可以试一试。”
他的航班早我半个小时。
他登机走了。
我一个人坐在候机厅的咖啡店里,直到机场广播开始,通知乘客登机。
我握着手中的机票。
耳边是地勤空乘温柔的声音,ladies and gentlen, y i have you…we ae now eady fo …
我倏地站起来,拖着箱子,越过的排队的队伍,然后大步往外走去。
那一刻,胸膛之中有秋水长歌,有剑胆琴心,有万千军马,浑身都充满了勇士出征的壮烈之感。
搭乘机场快线前往九龙站。
天色已经昏暗,密集的摩天大楼之间,霓虹灯渐次亮起。
纵使已经是这样,我依然没有勇气给他打电话,只发了条信息。
我在尖沙咀码头等你。
我站在夜晚的码头钟楼下,看到这座东方都会彻夜不眠的迷人夜晚。
一直等到十二点。
十一点多,天星小轮的航班结束航运,游人慢慢散去,街心渐渐冷落,沿街的一些店铺也打烊了。
香江江心璀璨,海面上停泊着的万顷邮轮,五颜六色的绚丽灯光在海上如繁花绽放,整个维港依旧灯火辉煌。
对面的车道来往的车辆依然繁忙,寒风猎猎,我依旧一个人。
而我的心,已经在悲壮之中烧成了灰烬。
天气太冷。
一开始我还在整个码头四处转悠,到后来累了,便坐到了一楼的公众休息区,我手脚都渐渐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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