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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首富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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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江北近乎一百家门店,州府最大的成衣铺商人,凭借云舒坊生意坐稳大江商会之首的李家,咳咳……”

    李楮墨边说边剧烈咳嗽了起来,他拿起手边的杯子,吞咽了一口水,继续说道——

    “州府首富的儿子,竟然,是个傻子!”

    李楮墨虽然在自嘲,说的淡然,但内心坚定确认,自己不是个傻子……

    具体表现为,虽然,他确实是背不过那圣贤文章,写不了那锦绣诗篇,但是,他自认为思维贼清晰呀!

    就比如,有个叫小周子的,也不知道是谁家家的少爷,李楮墨忘了。

    小周子跟小二打架,李楮墨二话不说,看着小二落下风,招呼着自己的家丁就上了——

    缘由是那小周子,骂小二父亲是个瘸子,嘲笑他是下人的孩子。

    俗话说得好,该出手时,就出手。

    李楮墨家丁人多势众,当然占了上风。

    孰是孰非,他门儿清,小二平日里老实得很

    无语的是,三天后,江州府最大的茶楼有传言流出——首富长子,李楮墨仗势欺人!

    虽然再去的时候大家异样眼光看着他——

    小周子不过打骂一个下人,至于么!

    连小二都觉得李楮墨是个傻子,李楮墨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

    虽然如此种种,李楮墨感觉自己跟世界格格不入,但是李楮墨还是自认为自己不是个傻子。

    “我,李楮墨——”

    “十五岁,至今大字都认不全!”

    听着少年的自嘲,站立在旁的张潮水无言,继续听着。

    “普通人家子弟,无甚名师,毕生没有接触国安书院的机会。”

    “而我父亲花重金在国安书院请来了最富盛名的,最有资历的老师,张潮水”

    “我李楮墨何其荣幸!”

    张潮水闻言,眼神似乎有所波动,他看向李楮墨,想了想,还是安慰他。

    “大少爷何必妄自菲薄?”

    “老师带我五年,我父亲在家时长不多,家中家丁稀少,我大多数的时光,都是在老师的谆谆教导下——”

    张潮水身着云灰色素服,腰间没有任何装玉石束缚。

    李楮墨一伸手,紧紧把住张潮水的胳膊,漆黑的黑眼珠,眼神里富有感激之意的看着张潮水。

    张潮水不动声色,考量的看着李楮墨的眼睛,没有动作。

    少时,他看着这位首富之子,也就是传说中的痴儿李楮墨,扯回胳膊,客气但是不失礼数的说道——

    “大少爷抬举!”

    见他如此疏离,李楮墨露出伤心的神色,他眼皮下垂,原本黑漆漆的眼珠被遮挡住,再加上本就苍白的面庞。

    李楮墨身材比较瘦弱,整个人坐在大大的太师椅上。

    沉默了一会,李转头盯着那幅写着“勤劳致富”四字的画作,开口说道:

    “咳咳,仍记得去年秋天,你我师徒共同作画,其乐融融。”

    张潮水顺着他的话语,看向画作——

    几笔勾勒的一头老黄牛——

    一个牧童拿着风车外侧——

    以及,四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勤劳致富。

    这不是出自一个人之手,肯定不是。

    张潮水看着四个字被写错一个字,歪歪扭扭样子。

    仿佛眼前的画作还是昨天完成,往事浮现在眼前。

    “老师画的牛真好看。”

    李楮墨凑到张潮水面前,看着他勾勒线条。

    “少爷,这是牧童。”

    张潮水淡然一笑。

    “哦,我说您没画那个黄牛”

    李楮墨摸了摸鼻子。

    “我没要画黄牛”

    张潮水眼神古井无波,冷漠疏离的回复道。

    “那您画一个呗”

    “为何?”

    “……”

    往日种种,历历在目…

    张潮水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少年,安慰道:

    “少爷不必理会外面流言蜚语。”

    想了想,张潮水又补充说道:

    “大少爷若是心急,可从明日起加课一个时辰……”

    张潮水没注意到,李楮墨原本颓做在椅子上,听闻此话抬眼一瞬,眼珠转了一下,又低了下去,意味不明。

    “大少爷字不端正,如此——那我们就从头学起吧!”

    “大少爷本身确实悟性不如二少爷高,那我们就勤能补拙,早起一个时辰——”

    张潮水思索了一下继续说道:

    “子丑寅卯,大少爷每次起床近乎午时。”

    “正所谓,一日之计在于晨……”

    李楮墨静静听着,眼见着张潮水要接着说安排早课这回事,暗叫不好。

    他眼珠转了转,看着张潮水,打断道——

    “老师,我今日找出这幅画来感慨万分——”

    “哦?”张潮水看着李楮墨扶着扶手站了起来。

    李楮墨走到窗边,眼底是映入眼帘翠绿的竹子,微风把竹叶吹出瑟瑟声响,回头望着那幅画作,李楮墨淡淡的笑了起来——

    “我自幼体弱,风吹不得,日晒不得,风吹一晚,必定伤寒,非要卧床十天半月——”

    “也不知能再见这大好的竹君子几年……”

    “少爷,休要乱言!”

    张潮水闻此言,终于不再不为所动,他坚定的反驳道:

    “全城最好的药材,都在府上,老爷也在遍寻名医……

    李楮墨眼见张潮水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及时抬手打断他,委婉的说出自己的难处——

    “老师,我这半年睡不安稳,床板硬的很。”

    李楮墨眼睛从画作转移到张潮水的脸上,缓缓说道:

    “我午夜时梦见,一种叫席梦思的宝物,能让人安寝,软,弹……”

    “人躺在上面,可以保护脊椎?”

    “脊椎是什么?”张潮水听着李楮墨胡言乱语,忍不住摇头——

    “老夫从未听过如此宝物。”

    “少爷今日若不累,我们再讲一个时辰如何?”

    听闻此言,李楮墨停止的腰板不动声色的又窝回黑袍里。

    他看着张潮水,认真然后讲解道:

    “梦中之物罢了,但是我想试试,能不能造出来,老师你知道我的!”

    “我这庭院人少,也很少有人造访,管家发叔那边又是个小气的。”

    “说是首富长子,其实月银月月克扣这也扣,那也扣,反正管家总是看我这闲人不顺眼的,好不凄凉!”

    张潮水听见这话插话道:“少爷上月糟蹋了一个价值连城的黄木,老夫有所耳闻。”

    “人重要,木头重要?”李楮墨理直气壮的嘟囔道,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张潮水,似有所谋。

    “那木头价值几何?”张潮水发问。

    “那不重要,老师,您说发叔为此扣了我三个月的月银,每月清零!”

    “真是,您说说,这哪有一点大门大户的派头。”

    “我堂堂首富之子……”

    眼见着李楮墨心情有所缓和,把注意力转到其他地方。

    张潮水摸着胡子,看着李楮墨气愤的样子,也难得打趣道:

    “怪不得一向乐观的少爷今日如此哀伤,老夫倒是愿闻其详这个席梦思梦中之物了。”

    “梦中之物,我总想看看实际能不能做出来——”

    “当我深夜躺着硬硬的床板,都说他是上好的什么木头,都羡慕我躺在如此名贵的古董上。”

    李楮墨摸了摸自己的腰板,真不明白为什么那么硬的床还叫宝贝——

    华而不实!

    “但我总是有奇怪的想法,我躺在比这古董更舒服的,像云彩一样的床上过”

    “梦境很清晰,我忘了席梦思的形状和构造。”

    “但是老记着有这么一个东西。”

    “每次生病,总能梦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但是梦醒以后就忘了。”

    “真是奇怪。”

    “但是我这次记住了席梦思,我就怎么都想看看这样的床究竟是什么样子。”

    李楮墨诉说着自己的想法,张潮水在一旁默默的听着。

    李楮墨反问张潮水,说道:

    “老师一定觉得,我这样是个傻子。”

    “其实不然。”张潮水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认真地说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大少爷的求知心,为师者是见证人,此事若加在早课中,大少爷必然能一日千里的进步。”

    李楮墨见此,紧紧握住张潮水的手,激动地说道:“老师,听君一席话,我热烈的邀请您不光当个见证者!”

    “也请您用实际行动助力我的梦想。”

    “哦?”张潮水疑惑的问道。

    “借我七百两白银,我们一起看看这席梦思,到底为何物!”

    李楮墨终于铺垫出了他的最终目的,一脸纯洁看着张潮水,充满期待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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