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流血?!」
卫青宇满头大汗的诊脉扎针,灌汤灌药,却是如何都说不出那句「听天由命」。
脉搏紊乱,起伏巨大。
只怕是回光返照之兆。
萧晏再不通药理也能看出此时是个什么情形,他紧紧握住她的手,一遍遍哭求。
「芷绾,你听得到吗,你别吓我,别离开我......」
......
去年今日在观雪楼,叶芷绾总有个遗憾。
她最是撕心裂肺时两只手抱不全她家人的尸体,不能好好看看他们,甚至无法对着墓碑诉说衷肠。
而现在她做到了,她紧紧拥住他们,做最后的告别。
「我会为叶家鸣冤,为七万将士讨回公道,让罪魁祸首付出代价,你们……你们一定要常来看我……」
「芷绾,不必再不舍,你看到了,我们在这里很好。」
从四人怀中出来,她垂首狠狠点头,「我会好好生活!」
言罢,她毅然转身离去。
这次她没再回头,擦干血迹泪水向着那条暗道跑去,越至深处便越能感知到萧晏的呼唤,空旷的话语回荡在耳边,可她如何都见不到发声那人。
她极力大喊着回应,突破无形的桎梏,努力与黑暗作斗争,像昏迷前那样疯狂的跑,只为了离萧晏更近一些。
「芷绾......芷绾,求你,快醒过来。」
那声音越来越清晰,仿佛就像灼热的呼吸萦绕在耳畔。
叶芷绾跑得整颗心欲要跳出,全身沸腾的血液都流淌着前进的动力。
快些,再快些......
终于,一道微弱
的光亮出现在不远处的前方,有些刺眼却如黑暗中破晓的曙光般指引着她,那是希望与救赎,她脚下生风般一股气冲过去。
「阿晏!」
叶芷绾猛然睁开双眼,胸膛还在起伏着,她来不及想那么多,赶忙四处张望,然后起身一把抱住那个在黑暗尽头呼喊她的人。
「阿晏,我回来了......」
然她还未好好体会这久别重逢的时刻就被一只手掰了过去,紧接着那手撑开了她的眼皮,而后便是一对认真专注的眸子填满她的视线范围。
叶芷绾转了转眼眸,透露着一股清澈的懵懂,「卫太医,怎么了?」
卫青宇不语,谨慎望诊一番又提起手腕把脉,面色很是严肃。
一旁的萧晏都来不及抒发自己惊喜兴奋的心情,就被他吓得一口气都不敢出。双肩紧绷着,面色凝重,只有握住叶芷绾的手在不可抑制的颤动。
少顷之后,他忍不住轻声发问,「怎......怎么了?」
只见卫青宇长吁一口气,「无碍了。」
萧晏紧绷的肩胛略放下一些,还是再确认一遍,「意思便是彻底无事了?」
「当然无事了。」
叶芷绾先接上话,「我感觉睡了许久,现在一身力气没处使,也不知卫太医给我补了多少人参。」
言罢她环顾一圈又伸着脖子向外张望,眼中都是新奇,「咱们这是在鹘月?」
萧晏欲要点头,就听她一连串问道:「我躺了多久?郦王和宇文怎么样?阳歌可有找到?还有......」
「芷绾。」
萧晏挤开卫青宇,脉脉看着她,「别急,我慢慢跟你说。」
「咳——」
卫青宇识趣离开。
叶芷绾靠在雕栏上,一身素白中衣,铅华洗尽,珠玑不御。
微微弯唇,含笑看着他。屋内阳光充足,华贵镶金的摆件熠熠生辉,都不及她那双漂亮而明媚的眼睛。
清秀的黑色眉线之下,仿佛一汪泉水,蕴含着波澜不惊,从容安宁;也宛若一轮皎洁的明月,虽光华纤弱,却真诚的映照进萧晏的内心。
她总是这般,百折不摧,永远向阳而生。
萧晏俯身过去,轻轻拥住她,然后逐渐加深力度,将脸埋在她的发间,感知属于她的气息。
不断的用鼻尖脸颊轻蹭,清浅小心的吻落在头顶,似在亲昵一件无价之宝那样小心珍贵。
可那两臂的力度却又不甘就此,他似乎想将叶芷绾揉碎在怀里,仿佛只有这样紧紧贴合,用力拥她入怀,才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她已从长眠中清醒过来。
这是他两月的思念体现,是喜悦的蔓延传递,温润而又炽热。
叶芷绾亦是紧紧回拥他,这个胸膛,总能让她所有的不安都烟消云散。
若不是实在喘息不过来,她也不愿分开。
「阿晏......说正事......」
萧晏依依不舍的放开她,将毛毯向上提了提,箍紧全身只让她露出一个脑袋,又倒上一盏自己命人从解语堂带来的清茶递过去。慢慢把她昏迷之后所发生的的一切讲述了一遍。
叶芷绾在听及赐婚书时眼中不乏欣喜雀跃,却在听及赵九棠与阳歌后黯下了神色。
她仅存不多、还未来得及相认的亲人又离她而去了。
早就听过卫青宇叮嘱的阳歌还是伤了脑子。
为何风雨偏吹苦难人。
叶芷绾羽睫微润,「现下这样,或许是她们忘却痛苦最好的方式。」
赵九棠解脱了。
阳歌像孩童一样有「兄长
」的爱护与照顾,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好的结局。
萧晏沉默片刻,突然问她:「芷绾,你还记得你伯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