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回头看阿冷的表情,他只是心里默默地说,就这个人,下次哪怕给自己两个金币,自己也不会回答他一个问题了。
完全不闻不顾身后阿冷一声声的挽留,他飞速地跑下楼,自己的车就放在楼底下。比尔打开车门,把自己摔进车里,锁上了车门。
回到自己的车上,他这才略微冷静下来。看着自己怀中的铁匣子,比尔不由地陷入了一阵恍惚之中,好像突然之间,他回到了记忆中的那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面,别人才是抛射制导领域的首席专家,而他则变成了那个少年,惹人生气的学生。
那个世界里,他也是那么怯怯地喊了一句,“老师……”前面那个男人回过头来,指着他的鼻子怒不可遏,“别叫我老师,我没有你这么笨的学生……”
突然,一切嘎然而止,熊熊的怒火就再次把他拉回到现实世界中来,他又想起来了刚刚那个少年。
“小兔崽子。”比尔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了一句,但是随着这一句痛骂,恼怒的语气正在一点点消散,最终在长河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车窗外,无垠的天边,比尔突然有些后悔,也许那个孩子只是纯粹对这个领域感兴趣呢。
现在这年头,那些贵族少爷们都醉心于钱币,要是说,真有那么一个傻小子,肯踏踏实实地钻研技术,传承自己……或者那个人的衣钵,这谁敢说不是一件好事呢?
比尔叹了一口气。
启动引擎,他刚想开动车辆,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了咚咚咚的声音。那是有人在敲他的车窗,别尔下意识地侧身一看,竟就是刚刚那个少年,他想要挤出一点笑容来,但是真正出现的还是那张板着的脸,毕竟已经习惯了。
“你还来干什么?”
眼前的少年笑眯眯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比尔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这个人虽然长得很像,但绝对不是刚才那个怯生生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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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塔司娅行邸。
在自己的房间里面,手捧着他曾经的挚爱,耀,阿冷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耀已经坏掉了,不是最近一两天,而是好久之前的事了。
在离开塔塔木之后,回到阿卑修斯之前。
虽说耀是阿冷自己设计的,但是其核心构造——一块拳头大小的抛射制导装置,是直接使用的马克的作品,马克曾经想要把这个教给他,但是因为阿冷一直觉得抛射制导很复杂,也就一直拖着,说不急……他曾经以为他什么时候都可以学,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他一开口,马克会微微一笑,然后在极短的时间内把这抹笑容压下去,然后把自己所知道的毫无保留,倾囊相授予他。
那时的他从来没有想过某一天,马克会离开他,而且是永远。
在耀损坏后,他也曾尝试着去修复它,其余的部件还好说,自己修修补补,实在不行就请教一下家族里面的科学家,可唯独这块抛射制导装置,阿冷寻遍了整个阿卑修斯也没有找到足够好的。
之前的耀,阿冷可以使用它在一百米之外精确地击碎一个鸡蛋,但是整个阿卑修斯,阿冷能找到唯一能够勉强达到这个有效距离的,就是比尔在课堂上展示的那一块,可是显而易见的,那是一块巨大的金属疙瘩,根本不能安装在自己的手上。
看着手上坏掉了的耀,阿冷好像看到了离去的马克。
还有离去的下城区空气,离去的艾伦,那乒乒乓乓的前半生。
一声长长的叹息,余音绕着心神,缓缓而不散。
阿冷看向窗外,颇有些出神。
安布拉走进来,看见出神的阿冷,他下意识地想要转身走出去,但是手上的文件又阻止了他。这是一件极其重要的文件,必须马上送到阿冷面前,不能有丝毫延误。
他试探性地喊了一声,“阿冷?”
阿冷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面,没有反应。
“阿冷?”
安布拉略微提高了一点声量。
这一下子才把阿冷从自己的世界里面拉了回来。他好像有点惊魂不定,“安布拉先生,有事吗?”
“当然有,”安布拉一笑,把手上的文件递了过去,“您看,蒂娜小姐接受了我们的宣传演出。”
阿冷赶紧接了过来,一遍又一遍地阅读着,紧锁已久的眉头这才舒展了些许。
“这……这真的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