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转脸继续说正事,却见陈溪南一副痴迷的样子,魂都好像没了。
殷问雁稍稍好一点,勉强保持着平静微冷的外表,但眼神也飘乎乎的,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九十万两啊!
她们在梦里都不敢想这么多钱!
而忠义侯一天就拿出来了……
这个世界,到底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虚幻的?
羽蘅控制不住地摇摇头,低头喝起了茶。
*
第二天,殷问雁果然遵守约定,拖了几箱子旧书到了柳宅,大有在柳宅长住,不翻完这些书不回去的气势。
陈溪南也准时来了,踢踢哒哒的迈着轻快的步子,甚至还带了很多小零嘴,准备看话本的时候吃。
结果一翻开那些旧书,陈溪南就迷惑了。
“羽蘅,哪一本有女妖和人间男子相爱的故事啊?”
“你翻翻呀,是发生在先皇后去世前两三年的事,要是找到那时候的记录,仔细看。”
陈溪南撇撇嘴,觉得里面应该有问题,但那些野史真的挺有趣的,她一边看一边掏出零嘴,慢慢看下去了。
到了下午,听到消息的杜唯则也过来了。
自从羽蘅和柳芜搬出来,他总算多了一个串门的地方,经常会到柳宅来。
美其名曰来看看侄女和柳夫人,但他经常找一个喜欢的地方就坐半天,不说话也没事。
羽蘅和柳芜都知道他是想找人陪着,因此随他来去。
这会儿杜唯则终于找到了事儿干,也帮着羽蘅她们一起翻找旧书。
虽然二前他远在江陵,正是自身难保的时候,但他也很愿意多了解一些那时京城的事情。
这样接连找了三四天,几个人泡在里头没日没夜地翻,连家都没回过,终于把几箱子书都翻完了。
但有用线索并不多。
陈溪南顶着一双乌黑浮肿的眼睛,双目无神,语气却很是幽怨。
“几箱子都翻完了,就是没有那本话本!羽蘅你是不是骗我!”
羽蘅也累得浑身无力,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匣子递给陈溪南。
“喏,在这里。”
陈溪南是她的好姐妹,有过命的交情!
她怎么会骗自己的好姐妹呢!
她早就买好了话本,准备当奖励给陈溪南的。
陈溪南翻开一看,果然是羽蘅说的那个故事,顿时来了兴致,有气无力地叫,“念如,快给我拿点心来,本小姐要接着看!”
殷问雁只剩暼她一眼的力气,对陈溪南也佩服至极了。
这练武的人,精气神就是不一样啊!
杜唯则算是几人里精神最好的了,此刻
只是轻轻揉着额头,脸色却不见异样。
“羽蘅,野史里写的也很隐晦,猜来猜去的,太没把握了。”
羽蘅点点头,竭力稳住声线,“要是有了轮廓,拿野史来对照应该可以看出端倪,现在这样,真的像大海捞针。”
看来,还是要把重点放在寻找当年的老仆人,和忠义侯身上。
杜唯则顿了一顿又道,“今日上朝,皇上已经下旨判了。”
羽蘅心知是杜唯华的事,问道,“怎么判的?”
“当众斩首,以儆效尤,刑期就定后。”
羽蘅微微翘了翘嘴角,真够快的。
陆修安将木姨娘收集的那些证据都呈了上去,听说皇帝大为光火,斩得这么快,这是要拿杜唯华立威了。
“我知道了。”
当下,羽蘅吩咐丫鬟们将两位小姐送回房间休息,自己和杜唯则也分别回房了。
杜唯华只好活,她要准备送一送了。
一觉睡醒,羽蘅先去陪柳芜吃饭,将这个消息淡淡地说了出来。
柳芜不置可否,只是轻轻点头,末了轻叹道,“不管生前作恶多少,死了就是了结,希望他来世能顿悟。”
羽蘅见柳芜心绪平静,这才放下心来,传信给陆修安,让他安排自己去见杜唯华。
这几日,羽蘅忙着翻旧书,陆修安忙着审杜唯华的案子,陆修安虽然人没来,但日日的嘱咐却没漏过。
当晚,陆修安带着一川亲自来接羽蘅去刑部大牢。
大牢里。
因为常年不见阳光,空气中总是弥漫着一股闷热腥臭的味道,混着不容忽视的血腥味。
地面湿滑污泞,和黑漆漆的栅栏混成一色,就像那满墙的刑具一样,让人一看就知道,血腥味从何而来。
羽蘅小心地提着裙摆,走过一排排空空的牢房。
杜唯华现在已经是死囚犯,而且是过几天就要死的死囚犯,所以被单独关押起来了。
这条路走到底,羽蘅终于停了下来。
面前的牢房里蜷缩着一个人,他背对着外面,头发蓬乱,浑身血污,身子团成了一个圆,只能听见微微的喘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