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算不错的了,有省道经过,有烟叶和茶叶这类经济作物,算是我们那片山区里条件比较好的一块了。”周良辰解释的说道。
“我知道啊,不过是我在回到队伍以后去了另外几个乡镇的偏远的村子以后才理解的,去的那几个村基本就是老人和小孩在家,最多还有几个妇女在家也是因为家里确实有老人需要照顾走不开,有几个村路都还没通,购买生活用品还是靠肩挑背扛的,最好的是用骡子驮。孩子们到镇上的学校都要走四五个小时的山路,碰到下雨的话时间更长,我们那次进村有一半人走到半路就折返了,我也是幸亏跟你一起跑步锻炼了一段时间,才有体力坚持到最后。以前在电视节目中看到扶贫啊,慈善活动啊当时还觉得拍出来的那是世外桃源,是有诗意的田园生活,现在想起来真是太幼稚了,一户人家三四口人一年收入不足一千块钱能活出诗意来吗?好多人生病都是扛过来的,好一点的找村里的老郎中在山里找点草药来吃,休息几天,更多是就算是病了也得拖着生病的身子去干活,不然坐吃山空后面的日子更难捱。”钟洛影慢慢的说着,语气渐渐的低沉。
周良辰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和她交谈了,说实在的,周良辰本人一直生活的在他自己看来是很不错的,父亲上到过初中,回到村里十七岁开始当村里的文书,过几年后是村长兼会计,到县里的党校学习过,周良辰出生的时候已经包产到户了,没有经历过大集体时按工分分配物资的时代,作为村里属于见过较多世面的人,父亲蒋建华把家里全部的土地种上了烤烟,还自己烧过石灰,开过拖拉机,算是村里收入较高的,所以周良辰跟钟洛影说的那些在钟洛影看来带上了一种乐观的态度,其实只能说周良辰自己对于自称是山里人,只是听说过却还没有真正亲身经历过钟洛影说的那种赤贫。
“活动到后来的时候,带队的人中间有人说其实越往西部山区去,贫穷越发严重,这就是我和另外两个人在活动结束后为什么没有跟着回来的原因。我们都想去看看还有什么超出我们认知的世界,我们一路西行,在湘西去了几个山村,一次比一次震撼,周良辰你说你是山里的人应该能够理解我为什么会震撼是吧?后来在怀化坐火车进入贵州,专门找最贫困的地方去看,一次一次的刷新着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我从来不知道还有人能那样的活下来,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形容她们的生活。我们一起去的那两个人是师大的一对情侣,问起她们最关心的孩子的教育问题,你知道得出的答案是什么吗?村民也希望孩子能够上学学点知识,起码要学会写自己的名字,才能出门打工。可是有学校,没老师的村子多的是,让孩子去到因为山大人稀所以相对较远的镇上去读书开销更大,不是一般的家庭能够承受得住的,一家三四个孩子,大的带小的,到年纪稍大一点就出门打工。可是他们能做什么工作?所以我觉得希望工程是真的很重要,得教给他们下一辈的人知识,不然那样的日子是没有尽头的。”钟洛影应该是一个假期的见闻终于能够找到一个倾诉的对象了,拉着周良辰坐在看台上继续说道,“我说的很乱,确实不知道怎么表达,等我把照片洗出来了给你看你就知道了。”
“所以你想表达什么?”周良辰意识到身边的学姐不仅仅是外在形象做出了改变,而且内心也似乎是做出了什么改变的决定。
“我想毕业了去支教,应该是去贵州山区,我回来的时候到他们县教委问过了的,他们很需要老师。我还有一年就毕业了,这一年我会考到教师资格证,也会经常去师大学一些怎么当一名合格的老师,周良辰,这次我真的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了,并且家里人再反对的话我也不会妥协的。”钟洛影站起身走到周良辰身前矮一阶的看台上看着他的眼睛说道,“现在我找到我的理想了,给我加油吧!”
周良辰看着一脸认真的学姐,双眼有光,周良辰自问没有她那么大的勇气做出这样的决定,不过不妨碍他对她的尊重,是的,周良辰这时候觉得如此认真的钟洛影确实值得自己尊重。
“加油!”
“你猜我的头发在哪里剪的?”送学姐回家的时候钟洛影笑着问道。
“不会是你自己剪的吧?”走在灯光强于跑道的篮球场的时候看到她那被剪得长短不一的头发,周良辰怀疑的问道。
“错,是在你们村的时候让你妈妈帮我剪的,那天去你家的时候她正在剪布鞋底,我就让她帮忙给我剪了,你再回家的话记得跟她说一下你家的剪刀真的不快了,剪头发的时候扯得我痛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