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周围的一切仿佛没了声音，顾珏的整个世界在他这句话之后，都静了下来。
却不是静的让人心头舒缓，而是，静的让人心头死寂。
萧彧看着顾珏那一瞬间愣住的表情，心脏也随之停顿了一下，他咬着牙冲着外头烦躁的喊：“王海！”
王海立刻从外头进来，看着里头的状况，但见帝王面上肉眼可见的无措，王海也是一愣。
萧彧乾纲独断，绝对不是什么温和之人，他伺候萧彧多年，见到的是帝王在处理政事，面对大臣时的高深莫测天威难犯，更有天子独有的高高在上将这世上所有人都不放在眼中的桀骜，但是面对顾珏的时候，他总是很容易发怒的。
顾珏的一个甚至可以说不经意的小举动，有时候都会惹的萧彧不悦，这样溢于言表的情绪表露，对于王海来说，一度觉得不可思议。
王海觉得，萧彧是果真厌恶顾珏，但是，却偏偏又固执的表示没有他的允许，顾珏不准死，自从头一回知道顾珏重病快死的时候，王海第一次看见萧彧对一个人能茫然至此，而第二次眼睁睁看着顾珏吐血，他甚至刻意让他去寻神医为顾珏治病。
却偏偏若说宠爱，王海真是实在不觉得，萧彧对顾珏的种种行为，与宠爱的任何一个字眼都不沾边。
但如今，萧彧却是无措的，王海从未见过萧彧有这样的表情，比起几次顾珏昏死过去时，萧彧的紧张，惊慌，这种无措，简直始料未及。
王海不敢说什么，只应了：“陛下有何吩咐。”
“备轿，动静小点儿，朕要出宫。”
陛下要出宫？！这么大的事儿……
王海动作一顿，但很快有利落的道：“是，奴才这就去办。”
于是不多时，在不常有人经过的宫道，一顶轿子由四个太监抬着出去，到了宫外，直入都察院。
一般人出了这种事情，若要调查，自然是交由刑部，但西宁使团毕竟不同于一般天启百姓，关系两国邦交，这种事情，便被交给了都察院审理，理所当然的，烧死的人他们的尸体也一同被送入了都察院。
从宫中到宫外这条路，当初顾珏想着出宫回家的时候，心头想过无数回，但是他没有想到，有一天他能从宫里出来，居然是为了去都察院，他脑子里满满都是从小到大他与顾鸣相处的画面，从他第一次骑马，第一次射箭，第一次出去游玩，都说长兄如父，顾鸣对于顾珏而言，又何尝不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父亲？
王海早已打点好的都察院内幽静一片，顾珏走路不利索，萧彧索性直接将他抱起来，若是之前，顾珏必定浑身不自在，但是现在他安安静静的，眸中好似有太多东西又好似什么都没有，领路的是检察院中一个大人，他看着萧彧抱着顾珏那样子都不敢直视，直到了一个房门口：“西宁使团所有被烧死的人的尸体都在里头。”他顿了顿：“味道，可能不太好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