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我从酒店楼下的旅行社联系了一个团,先去的华清池。在那里先去了当年杨贵妃和唐明皇沐浴的温泉,然后去了西安事变时蒋住的地方,一排灰瓦屋顶的青砖房,外面有红漆的柱子。蒋住的那个房间很小,后墙上有窗户,当年蒋就是从这里跳窗出去的。接着就去了后山上当时蒋躲藏的地方,现在修了一个亭子,叫做捉蒋亭。从华清池出来,就去了华山。团里大多数人都是结伴而行的,只有我和一个东北老哥是单独的,于是我们俩便结为一组,一路聊天,相互照相。从华山回来,下了旅游车,告别以后我们就分手了。
第二个周末,我又在楼下的旅行社预订了一个团,这次是去壶口瀑布,黄帝陵和延安。早上起来,我在酒店门口坐上一辆中巴车。车子拉上客人后开到了火车站,司机要我们换一辆车,是一辆依维柯中巴车。大家都抢着先上,我是最后一个。一上车就看见上周那个东北老哥,他坐在司机后面,面前是一个铁网子。他正和身边的一位女士聊天,我和他打了个招呼,就去找座位。车上已经坐满了,只剩下最后一排前面的一个加座,于是我把座椅放下来,坐在了上面。车子从火车站前面的广场出发了,女导游就坐在司机同一排最前面的座位上。通过聊天,知道车上有一个记者团,是去延安采访的。车子开到铜川,一个大的下坡,路的左面靠边停着一辆中巴车。我感觉车速很快,忽然我发现车的方向偏了,冲着对面的中巴车去了,我用手抓住了前面座位的靠背。女导游喊了一声“慢点啊”,车子砰的一声撞上了对面的中巴车,我被从座位上甩了出去,眼前模糊了,头撞到了车子的顶上。
车停住了,我感觉左腿撞在了前面的椅子上,有些疼。我试着动了动,还能走路。往周围看了看,后排椅子和后车窗之间有一个行李箱大小的空间,后窗玻璃已经掉下来。身边一个三十多岁戴眼镜的男记者,一脸茫然。他的小手指头和手背成九十度直角,他的小手指骨折了,但他脸上毫无表情,好像没感觉到疼痛。车门已经变形打不开了,有人开始从车窗往外跳,我也从车窗跳了出去。
我转到车的前边,女导游倒在座位上,人事不省。我又来到车的左边,一对中年夫妇正面对车窗站着,女的一脸惊恐,脸上有小一块肉翻起来,向下耷拉着,但没有血。她的丈夫在一旁凄惨的喊着:“救救她吧,救救她吧。”车下的人都冷冷的看着,没有人动。过了一会,看到车子没有起火爆炸的危险,这才开始上车救人。车门被撬开了,我走到车门边,车上的人递给我一个女孩子,我抱着她向路边的道班房走去,伤员都运到了那里。女孩子二十多岁,瘦瘦小小的,一边哭还一边说:“我的鞋子,我的鞋子。”我心说命都差点没了,还想着鞋子。进了道班房,我看见一条长凳还空着,就把她放在上面躺着,又回到车子旁,里面的伤员都运走了,我就和其他人一起,在路边等着交警和救护车。腿上和头上都有些疼,我卷起裤腿一看,左腿小腿前面全都紫了,再一摸头,头顶上起了半个鸡蛋大小的一个包。
过了半个小时,交警才到了。又过了一会,救护车才过来。医生开始检查伤员的伤势,伤重的被送上了救护车。我抓住一个医生对他说:“医生,我头顶上有一个大包。”医生摸了摸说:“你这是皮下血肿,到医院再做个检查吧。”他说完就丢下我不管了。救护车开走了,我去找到医院的车,有人告诉我一辆皮卡是到医院的,我爬了上去。车上有一个交警,还有和我一样的轻伤员。车子开到了铜川县医院,我被安排进了病房,有医生过来检查伤势,稍后又有领导过来慰问。我被安排做了一个头部X光检查,检查的结果是没有问题。重伤员当天就被送往西安,据说对面车的司机伤得最重。那个东北老哥我始终没有见到,不知道伤得怎么样。
我在县医院住了好几天,每天打针吃药,到了吃饭时间,就到医院门口的一个小饭馆去吃饭。后来我想到西安去做一个核磁检查,和医生一说,医生告诉我西安有家大医院专门接收这次车祸的伤员,但县医院不管派车,得自己找车去。我问医院有没有救护车,医生说有,但是得自己负责费用,我就自己掏钱包了一辆救护车。车子到了西安那家医院,把情况一说,医院二话没说就给我做了一个核磁检查,检查的结果还是没有问题,我便回了先前住的酒店。
回酒店以后,我去找了那家旅行社,他们说可以把这次旅游的费用退给我,其它赔偿一概没有。我是在西安出差的,也没工夫和他们打这官司,拿到他们的退款后,我又带着伤在西安工作了两个星期。我腿上的伤渐渐好了,但头上的包始终没有完全下去,直到今天,我头顶上还有一个三分之一乒乓球大小的包。
这次以后,我又去过几次西安。后来因为工作变动,我就再也没去过西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