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是城里头那张府这些老爷,也没有我女婿这样一个体面的相貌。你们不知道,我小这一双眼睛,却是认得人的!”
“想着先年我小女在家里,长到三十多岁,多少有钱的富户要和我结亲,我自己觉得女儿像有些福气的,毕竟要嫁与个老爷。今日果然不错!”说罢,哈哈大笑。
胡屠户的性子谁不知道,这姑娘是怎么回事儿,大家都是门清儿,众人心下鄙夷,但此刻谁会说出来呢?众人都笑起来,看看范进洗了脸,郎中又拿茶来吃了,一同回家。
在回家的路上,范进很是茫然,或者说杜冷秋很是茫然。
人生大起大落的太快,叫人完全摸不着头脑。几天之前,他还是一个年轻有为的大学生,不小心就成了鬼;而几分钟之前,他还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帅气鬼,可如今却成了五十四岁的老头。
五十四岁啊,说出来都是泪。我的青春就这样不见了。想到这里,再看看手上皱巴巴的皮肤,杜冷秋当真是双目垂泪。
惨!真是太惨了!
穿越到哪儿不好,结果居然穿越到范进身上,还是五十多岁的范进。
一路上,杜冷秋先走,胡屠户和邻居跟在后面。屠户见女婿衣裳后襟滚皱了许多,一路低著头替他扯了几十回。
到了家门,屠户高声叫道:“老爷回府了!”老太太迎著出来,见儿子不疯,喜从天降。众人问报录的,已是家里把屠户送来的几千钱,打发他们去了。
杜冷秋见了母亲,复拜谢丈人,毕竟对方把女儿嫁给了他。不然,他这个家更加不像家了。
胡屠户再三不安道:“些须几个钱,还不够让你赏人哩!”杜冷秋又谢了邻居,正待坐下,早看见一个体面的管家,手里拿著一个大红全帖,飞跑了进来道:“张老爷来拜新中的范老爷。”
说毕,轿子已是到了门口。胡屠户忙躲进女儿房里,不敢出来,邻居各自散了。
杜冷秋迎了出去,只见那张乡绅下了轿进来,头戴纱帽,身穿葵花色圆领,金带皂靴。他是举人出生,做过一任知县的,别号静斋。
杜冷秋让了进来,到堂屋内平磕了头,分宾主坐下。这古代的规矩多要死,一番礼让之后杜冷秋头上都冒出了冷汗来。
张乡绅先攀谈道:“世先生同在桑梓,一向有失亲近”
杜冷秋一边翻建范进的记忆,一边拿捏着古人的腔调,道:“晚生久仰老先生,只是无缘,不曾拜会。”
张乡绅道:“适才看见题名录,贵房师高要县汤公,就是先祖的门生。我和你是亲切的世兄弟。”
杜冷秋道:“晚生侥幸,实是有愧,却幸得出老先生门下,可为欣喜。”
张乡绅将眼睛四面望了一望,说道:“世先生果是清贫。”
接著,在家人手里拿过一封银子来,说道:“小弟却无以为敬,谨具贺仪五十两,世先生权且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