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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六十八、庆功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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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恒说罢,便赏赐石保吉袭衣一领,金带一条,马鞍一具,骏马一匹。李继隆加开府仪同三司,食邑三百户。

    赵恒说罢,李继隆,石保吉跪下叩谢。众人拱手相贺,二人躬身答谢。

    赵恒看着王继英,说:“这次和谈的首功当属王继英,王卿家,他们兄弟二人为此奔走,不惜余力,最终说服契丹皇太后签订和约。一纸和约挽救了千万人的性命,不仅朕要感谢你们,天下老百姓也要感谢你们。”

    赵恒说罢,堂下一片寂静,继而,听到有啜泣声传来。众人回头看去,只见王继英掩面而泣。

    赵恒说:“王卿家,朕知道有些人不了解你,你有些受委屈,但不要紧,朕理解你,现在,王继忠已经去了契丹,家有老母,望儿心切,不能见到儿子,免不了有些悲痛,朕就封老人家为魏国夫人,加卿家为检校太傅。卿家好生赡养母亲,朕每月拨禄米钱财给你们,算是帮王继忠尽一份孝心。”

    王继英听了,早已泪流满面,趴在地上,只是叩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赵恒令人将王继英搀扶起来,好好地安慰了几句,最后问:“王卿家,你还有什么要求?”

    王继英想起了燕云,说:“启禀皇上,臣有一个随从,先在傅潜军中当骑都尉,傅潜溃败时,走散了,去了瀛州。在瀛州时曾保护臣回到汴梁,臣想求皇上让他重新回到军中,补做军校。”

    王钦若说:“王大人说的莫非是燕云?”

    王继英点头道:“正是。”

    王钦若说:“不是我有意为难大人,我看燕云放荡不羁,不是一个受管制的人,让他去了军营,且不是给他找罪受?”

    陈尧叟说:“是呀,他原本就是一个骑都尉,却不遵守军令,私自逃进瀛州,这本来就是临阵脱逃之罪,而王大人不仅不治他罪名,反而,还为他求取官职,难道你立了那么一点功劳,就可为一个罪人邀功请赏吗?”

    王继英听了,虽然气忿,但也无话可说,想到燕云为人,没有官职,未尝不是好事,说:“这事的确是臣有失考虑,请皇上降罪。”

    赵恒说:“王卿家呀,你说的这人夤缘附势,或许有一些能耐,但需要立功,才能奖赏擢用,朕不能因为你立了功劳,就奖赏擢用你的随从,亲戚,这不是乱了国家的法度?像这样的请求,以后就不要再说了。”

    王继英听了,甚是羞愧,不再言语。

    赵恒便说:“开宴。”

    君臣入席,美酒佳肴都端了上来,赵恒兴致勃勃,觥筹交错之间,笑声连连,丝毫也记不起三天前那副愁断衷肠的情景。更有一些人歌功颂德,弄得他愈发洋洋得意,以为建立了不世之奇功,足以彪炳千秋,流芳万代。

    王钦若趁机说:“陛下若真想建立不世奇功,那就要出兵幽燕,一举荡平契丹丑类,现在契丹丑类仓皇而去,皇上可乘胜追击,与王超,张昭允会合,犁庭扫穴在此一举。”

    赵恒说:“你说得对呀,犁庭扫穴,永绝后患。”

    赵恒蠢蠢欲动,便欲王钦若商议如何调兵了。

    寇准厉声说:“建议出兵者,可立斩之。”

    赵恒吃了一惊,看着寇准。

    寇准大声问:“难道皇上忘了那份和约是如何签定的吗?”

    赵恒悚然一惊,想起签定和约的艰难,自己那些日的煎熬,哪一天不是过得心惊胆战,哪一天不是寝食难安,为什么这么快就忘了?

    王继英说:“我大宋是礼仪之邦,岂能出尔反尔,墨迹未干,就去攻击友邦,这还有什么诚信可言?让别人怎么看我们?”

    赵恒幡然醒悟,痛斥王钦若。道:“好你个奸人,朕险些上了你的当,你给我滚出去。”

    王钦若吓得目瞪口呆,抱头逃出行宫。

    酒宴之后,王钦若连忙跑到赵恒跟前,痛哭流涕,说自己绝对没有怂恿他毁坏和约,讨伐幽燕的意思。自己之所以这么说,是在提醒皇上不要被某些人蒙蔽。

    赵恒看着王钦若,说:“朕被谁蒙蔽?”

    王钦若说:“宰相寇准,一开始,寇准就极力鼓动皇上亲征,他的目的何在?就是想利用皇上亲征之机,征集人马,与契丹决战,以达到出名之目的。”

    赵恒说:“讨平契丹乃是朕之心愿。”

    王钦若说:“可是皇上,寇准明知道契丹军凶猛,天下无敌,他还要让皇上亲征,亲临澶州北城,他这是干什么?”

    赵恒说:“干什么?为了激励士气呀。”

    王钦若说:“不知皇上知道不知道赌博这些事?”

    赵恒说:“朕虽在宫中,对于赌博之事还是知道的。”

    王钦若说:“赌博之人往往输急了,手中的钱快没有了,就会把手中的钱全部押上,这叫做‘孤注’,期望一搏翻本,这是非常危险的举动。寇准就是以皇上您作为‘孤注’,去赌一把,他是全然不顾皇上的安全,把您置于异常危险之地呀。”

    赵恒为之一震,虽然,他先前也想到这些,但从王钦若口中说出来,则更加让他吃惊,想起那天在北城的情景,赵恒越想越害怕。契丹人的箭矢都射到城楼上来了。有几个军士就倒在自己的面前,他们死相十分难看:抽搐的四肢,苍白的面容,放大的瞳孔,殷红的血液。但为什么自己就如中了魔似的,站在城楼上,与将士们振臂高呼,没有一点惧色?

    现在想来,赵恒不禁冷汗直冒,瑟瑟发抖。

    王钦若说的是对的,寇准真是拿朕作为他的赌注,他这是用朕的性命与契丹人赌了一把,幸亏他赌赢了。不然,朕的性命也许就丢在北城城楼上了。

    见赵恒不说话,王钦若又说:“皇上知道不知道民间认为这次和谈成功最大功劳者是谁?”

    赵恒问:“是谁?”

    王钦若说:“他们都说是是寇准的功劳?”

    赵恒问:“怎么是他的功劳?”

    王钦若说:“因为皇上总是待在幕后,寇准在前面,所以老百姓就只知道寇准,而不知有皇上。”

    赵恒气愤地说:“是吗?”

    王钦若说:“皇上可知道民间对这次和谈怎么说?”

    赵恒问:“怎么说?”

    王钦若说:“他们说澶渊之盟不过是一纸城下之盟,寇准敦促皇上以万金之躯临万险之地,雄兵百万,未能击败契丹,换来的却是一张城下之盟,而寇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四处炫耀,欲夺陛下之功劳,臣既为陛下不平,又为寇准好笑。”

    赵恒本来以为以十万两白银,二十匹绢换来了和平,是一件非常划得来的事情,没想到被王钦若说成是城下之盟,为天下之耻。自己就此被载入史册,列入昏君,懦弱皇帝之列。这种耻辱可能永远也洗不掉。

    赵恒脸色灰白,像一个用尽全身力气踉踉跄跄地跑到自己以为的终点时,一看原来自己跑错了方向,一下子一点力气也没有了,瘫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颓然道:“事已至此,如之奈何?”

    王钦若知道再不能向赵恒进言收复幽燕了,说:“自古有为的君王,功成名就之后,亲临泰山封禅,敬告天地诸神。皇上爱惜黎民,以天下苍生为念,一心寻求天下和平,乃千古第一仁君,足以感天动地,封禅岱宗,再合适不过了。”

    赵恒喜道:“封禅,必须有天降祥瑞,方能应天合人。”

    王钦若笑道:“皇上放心,祥瑞自会从天而降。”

    赵恒说:“这事恐怕王旦不会答应。”

    王钦若说:“只要皇上同意,何必在乎王旦,臣愿意去说服王旦。”

    赵恒说:“你去安排吧。”

    王钦若欣喜万分,告退,出了行宫,找来几个贴心的人,分别让他们去了各县,不久,就传来青龙、麒麟之说,麦生双穗,稻生九茎的祥瑞喜兆,有了赵恒封禅的闹剧,此乃后话。

    酒宴之后,王继英回到住所,见燕云已经回来,喝得醉醺醺的,倒在床上打呼噜。

    看着燕云,王继英一股愧疚之心涌上来,坐在火炉边不停地叹气。

    燕云醒来,看见王继英眉头紧锁,心情抑郁,便走过来,坐在王继英的对面,看了一眼王继英,说:“大人今天不是去参加庆功宴去吗,怎么不高兴?”

    王继英看了看燕云,叹息了一声。

    燕云说:“这次和谈成功,大人功劳最大,理应得到最高的封赏,怎么?皇上没有赏赐大人?”

    王继英摇头道:“燕云兄弟,我对不起你。”

    燕云说:“大人怎么这么说?你没有哪里对不起我呀,倒是燕云不会办事,让令弟与夫人,见不了面,是我太急躁。”

    王继英说:“这事不怪你,今天,我向皇上给你讨要一官半职,可是,皇上没有答应,是我对不起你呀。”

    燕云笑道:“嗐,我以为什么呢,我不是早就说过,我不喜欢当官?我若是想当官,就不会跟着大人了。”

    王继英说:“话虽如此,我还是觉得对不起你。”

    燕云说:“那大人就要做对得起我的事。”

    王继英茫然,不知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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