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抖了起来。
“包兄弟,你怎么了?”杨克西坐在包打听的身旁,见状连忙小声问道。
“他,他……”包打听咽了两三口唾沫,好像是嗓子里发干似的,一屁股坐回凳子上,脸色变得青白,脑门上的汗一股脑往外冒。
此人是谁?竟然如此气势?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包打听号称消息灵通,自然不可能不认识。这位不是别人,乃是恶人谷十大恶人之首,江湖人称雪魔柳惊风的便是。
这位雪魔柳惊风,他原本是鲁地书香世家后裔,更是早年间闻名江湖的白衣孟尝,至尊殿堂唯一传人。
至尊一支,素来一脉单传,鲜为人知。
至尊殿堂武学,最重修习心神,此派武学之最高境界,乃是以己之心静,扰敌之心志,其弟子向来急公好义。
但这位早年的白衣孟尝,现在的雪魔柳惊风,因一位红颜之死而怒发冲冠,一夜之间性情大变,常于喜庆之时做下血案。
风度翩翩的白衣孟尝,变得凶暴怪诞、恶行令人发指,后遁入恶人谷,凭卓绝武功,成为十大恶人之首。
只是不曾想到此人竟然藏匿身形,孤身到此,想起这位的传说,包打听吓得两股战战,一股腥臊之气,在大厅弥散开来。
能在江左一带拥有不弱的势力,哪有真正愚笨之人,能把包打听吓成这样,对方肯定是一位极有来头之人。
本欲说点什么的杨克西,又把话咽了回去。
过了好一会,包打听才鼓起勇气,颤巍巍地走到那名中年男子桌前,深深的鞠了一躬,又扇了自己几个耳光。
这几下用力颇狠,几道指印瞬间在脸上浮现,嘴角留下一道血沟。
之后,包打听默默地掏出几角散碎银子扔在桌子上,算是结菜金,蹒跚着走出喜连升。
背影孤独而苍凉。
原本安静下来的喜连升大厅,又再次喧闹起来,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杨克西看着包打听落寞走出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不该来凑这场热闹。
除了喜连升,西月楼也是余杭郡一家排得上字号的酒楼。
如果说喜连升因有风清璇抚琴而闻名遐迩,那么西月楼的歌舞绝对惊艳余杭。
此时的西月楼,大堂之上同样人满为患,所有人都围着一人,大拍马屁。
只见当中坐的那人须眉花白,一只短而粗的鼻子, 两只突出肥大的耳朵,正是佛心圣手孟千灵。
“来来来,孟神医,我胡万柏敬您老一杯。”
“神医!神医!神医!娘希匹的神医!”
胡万柏平淡的一句话,却不亚于在孟千灵的伤口撒一把盐。
那个姓唐的小子,哼,自己原打算第三天再去藏剑山庄奚落他一顿,看他的笑话,结果藏剑山庄戒严,老夫连门都没进得去!
反倒是山庄内的流言蜚语传得满天飞,说什么唐季妙手回春,治好了九小姐的三阴绝脉之症。
老夫堂堂佛心圣手,却成了陪衬!
还有这该死的胡万柏,一点眼力劲都没有,哼!以后你要是求上门来,看老夫救你不救!
不得不说,这孟千灵的内心戏实在是太多了。
胡万柏一句话,引得孟千灵在内心吐槽了一大顿。
孟千灵发了一通脾气,周围之人却似乎都有极大的包容之心,非但不以为意,还对此人大肆追捧。
无他,此人乃是当今武林圣手,佛心圣手孟千灵。
只是这位神医长期在青蛇谷中隐居,不常到江湖走动,众人想要逢迎拍马都无从下手,更不敢到蛇虫遍地的青蛇谷去聒噪。
不曾想前来名剑大会凑热闹,能有缘得见这位传说级别的名医圣手,哪还有不去攀附的道理。
此时人人都想,今日跟他攀上了交情,日后自己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便不能袖手不理。
武林中人,天天刀头舔血,日日五谷杂粮,谁敢说自己就能无病无灾到终老?谁又保得定没有两短三长?
若能结交上孟神医这么一位好朋友,那无异于自己就比别人多了条命。
“孟老先生,您老的大名,我等早就如雷贯耳了。”
“今日得见孟先生,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位孟神医不知为何,对神医二字深恶痛绝,因此大家都绝口不提,改称孟老先生。
只是大家都是江湖中人,谁也不曾读过多少书,只是这位孟神医喜好风雅,众人言辞间也是极力卖弄,却往往辞藻枯竭,言语干瘪。
但在孟千灵听来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只见他伸右手,捋了捋长须,点头说道:“我等均在这江湖中勾当,相见即是有缘,他日青蛇谷中,必然有诸位的一席之地。”
“不知孟神医此行,所谓何事?”
酒热耳酣之际,有人忍不住问道,想知道这位隐世不出的孟神医,此行到底何事。
“哦,不瞒诸位,有一疑难杂症老夫多年,近日偶有所得,到余杭郡只是想要验证一番。”
孟千灵徐徐说着,丑陋的脸上更见愁苦。
“孟神医当真仁义,多年病患,依然记挂于心……”
“对对对,神医风范,堪称医者之表率,我辈之楷模啊……”
“是是是……”
这些都只是余杭郡的情况,而更多的豪杰之辈,还在源源不断地赶往余杭郡。
余杭郡城北,三十里堡。
一骑轻骑,缓缓而来,蹄声清脆,来人不是骑马而是乘驴。驴背上,一名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年轻道士。
那年轻道士慵懒地伏着,腰畔斜斜挂着一柄普普通通的剑,剑鞘狭长,剑柄缠绕着一层层丝线,随着驴的走动,不断晃荡敲打着驴肚。
从剑的形式来看,此人赫然是一名武当门人,瞧着小小年纪就如此作派,恐怕地位不低。
果然,一匹枣红马从后面一路驰来,远远地,就听见马上的骑士大声叫喊:“前面的,可是武当凌虚道友?”
此人当然就是凌虚道人。
二十啷当,就被称作道人,自然是极不凡的。
听到后面的呼叫,凌虚道人勒住坐骑,坐直了腰身,这才回头望了过去,见来人,也是心头一喜,眉开眼笑地大声应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
这名枣红马骑士,也不是常人,正是万花谷青笛秀士林白。
这两人都是受邀参加本届名剑大会。
凌虚道人,俗家名字叫做李韵流,虽为武当掌教清虚道人陆重楼的小师弟。
但他练的却不是正统武当武功,一手不知师承何处的流云剑法,缥缈空灵,与自然相融,外人万难攻破。
也有传言说李韵流其实自幼就上了武当山,由陆重楼代师收徒,之后一直不曾学武,终日流连山巅,寄情风云,忽有一日,流云剑法自成,名震武林。
而这位林白,就简单得多,万花谷主座下四使之一,也是万花谷主方白宇的关门弟子,善音律,尤喜竹笛。
据闻,林白的笛中,有一柄短剑,剑名为刺秦,削金断玉,剑法诡异,招招凶险,尤善近身搏杀。
李韵流与林白,乃是音律知音,传闻两人曾于黄鹤楼相会,青笛秀士林白月夜吹笛,凌虚道人李韵流拔剑作啸相和。
其后,两人携手,一夜之间连闯长江三十三水寨,传为江湖美谈。
正所谓,江湖风云起,侠士残骨冷。
十年一度的名剑大会,是一场武林盛会,恐怕也会成为许多人的埋骨之会吧?
虚名、红利,驱使着这些豪侠之士从四海八荒纷纷涌来,一番风云过后,又有几人能顺利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