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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上，铁午将萧义诚头天晚上找关小朵告别、今天上午都在京城里何处瞎逛，以及出城后见了谁、说了什么，统统一五一十地汇报给萧义琛。
萧义琛始终一言不发，耐着性子听完才皱着眉头缓缓说道：“短短一上午，他居然跑了这么多地方？”
铁午如实答道：“回圣上，正是！属下一直派人紧跟着，他穿了双奇怪的鞋子，脚底下带四个轮子，踩上去跑得比滑板还要快！还专往人多的胡同里乱串，好几次都险些跟丢了。”
——难道是发现了朕在查他，所以故布疑阵扰乱视线？
萧义琛双目微合，又问：“他去过这些地方，可都安排人细细查访过了吗？”
铁午面露难色：“那片区域实在太大，又皆是高.官的宅邸和六部衙门，如果全部排查的话，恐怕人手不够。”
“这狡猾的小兔崽子，到底想干什么？！”
萧义琛终究忍不住，恨恨地骂了一句。
铁狐在一旁插言问道：“可曾见他送给关小朵什么东西吗？”
“不曾见到。”
铁午摇头答道：“出宫之后，萧义诚的马车便一直停在槐花胡同。后来遇到关小朵，便调头又回往走了一段。两人在车里说了会儿话，属下不敢靠得太近。然后铁寒来了，虽然没说什么，但两处暗哨皆被他点破，我们也不好再多停留，只得先撤了。”
“铁寒？”
萧义琛不由追问道：“他对你们出手了？”
“那倒没有。只是，属下自知不是他的对手，既然已被识破，便不敢在他辖地上再多停留。”
萧义琛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铁寒的本事他是知道的，没有什么能逃过他的眼睛，‘京城第一护卫’可不是浪得虚名。
“皇上放心，以师兄的性子，就算不愿入宫也绝不会做出背叛君上的事情。”铁狐转过脸来，说道：
“他跟萧义诚接触并不多，应该只是个巧合。”
“铁寒，朕自是信得过。”
十年间朝夕相处，萧义琛怎会怀疑铁寒？他突然沉下脸来怒道：“这么短的时间内，萧义诚绝不可能将黄金转移出京。但他现在人已经走了，竟是连接手之人也没抓着？你们锦衣卫就打算这么交差么？”
铁午当即撩衣跪地：“属下办事不利，甘愿领罚。”
“罚你又有何用？就算朕杀了你，掘地三尺、能把他藏的黄金找出来吗？！”萧义琛一甩袍袖：
“下去吧！没用的东西。”
萧义诚虽然年纪不大，但从小就诡计多端，这件事怕是不太好办。萧义琛苦于没有良策，只能拿眼前的铁午发泄心中不满。
铁午哪里敢顶嘴，只得诺诺称是，退出大殿。
这次关于西北王暗中派人往京中运送黄金之事，也是偶然得到的消息。
宁王的封地有金矿，这已不算是什么秘密了。按我朝律法，像金银矿这种稀有贵金属矿藏是要由官府派专人负责开采的。但是那地方常年不太平，不是闹土匪就是鞑子作乱，而朝廷的经费紧张，有时连送往前线的粮饷也会因各种原因耽搁数日；况且那金矿的产量又不高，朝廷便睁一眼闭一眼，权当是充作军费了。
据线人报告说，自萧义诚入京后，宁王每年都会派暗探进京运送金条，数量不明，但金额应该不会太少。到底是为了那个花钱如流水的世子，还是想拉拢大臣收买人心、为了将来谋反起事做准备，这便不得而知了。
但萧义琛关心的并不是这些，而是——黄金！钱啊！那可是钱哪！只要被老纸找到了，全特喵充公！国库里连老鼠都快饿死了喂！
现在的萧义琛，一提起钱来两眼都冒绿光。
除了连影都还没见着的黄金，萧义诚散布的那些谣言也很是令人头疼。新君登基不久，目前皇帝跟大臣们的关系又搞得很僵，这些乱七八糟的谣言传得朝内朝外、连后宫里都是，萧义琛真是闹心死了。
殿上安静片刻，一身红妆的铁狐才走上前来，柔声劝道：
“圣上息怒。底下人办事不利，下次臣妾亲自前去查探便是。只要消息是真的，保证那些黄金飞不出皇上的掌心。”
萧义琛头痛地闭上眼，身体陷入卧榻的软垫之中，长舒一口气：“但愿萧义诚能记下朕放他回去的这份好心，从此安分守己，莫在西北挑起事端，便是谢天谢地了。”
铁狐在皇帝身边轻摇羽扇，默默听他吐出心中的不快。
萧义琛心头一动，突然想起件事来，问道：“派人盯着关小朵，如果东西在她手上，她肯定会有所行动。”
“皇上放心，臣妾在她住处和店里周围都设有暗哨，一举一动皆在掌控之中。”
“嗯。”
萧义琛神色渐渐舒缓：“你办事，朕是放心的。”
说到这，却再次叹了口气：“倘若你与铁寒两人能一同成为朕的左膀右臂，那才真的是可以高枕无忧了。”
铁狐心知他才在铁寒那碰了钉子，也不道破，只微笑地附和道：“皇上说的是。”
其实，萧义琛心里的懊恼还不止于此。
铁氏创立之初，铁氏门人大出风头、最为兴盛那几年，最出名的还有‘铁氏七十二条门规’。
一群背景简单、从小就接受良好训练，单纯而又忠诚的少年，不仅可以成为最可靠的护卫，也是最无畏的死士，因此极受权贵们的追捧。甚至，连朝廷对他们都有很高的评价，东宫也正是在那时不惜重金将铁寒收归门下。
那时候，萧义琛觉得七十二条门规虽然彰显了他们的专业性，但有的条款却不太合理，比如：铁氏门人当孑然一身，不党不群，不婚不娶。
不结党营私是好的，但是做个护卫，就要一辈子孤独终老？这未免有些不近人情。哪怕是签了卖身契的奴婢和下人，或是获罪流放发配的奴隶，那到了年纪也是理当婚配的，怎么能叫人‘不婚不娶’呢？
后来，随着铁氏的五位元老相继离世，服务于权贵的铁氏少年们也都长大成人，各自遵守着各家主子的规矩，渐渐也就没有人再提那七十二条门规。
如今萧义琛突然回想起这件事来，竟是深有感触——工具人，出厂时都配有使用说明书，擅自改变用途或者不按说明书操作的，果然就会出问题！
当初自己怎么就能猪油蒙了心，干出让他江湖归隐这么蠢的事情来？这回好，人家黄金宝马样样不缺，还抱得美人归，傻眼了吧？
算了，这会子后悔有个毛用！
萧义琛认命地叹了口气，目光渐渐回到眼面前温顺听话的铁狐身上——打破规矩总还是有点好处的，至少铁狐现在是死心塌地入宫做了秋嫔，完全可以信赖。
心里总算是稍稍找到些安慰，却马上又回想到铁寒——女人而已，怎么铁寒反倒像是被那个女人给收服了？难道有了心爱之人，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一心一意侍奉主上了吗？这又是什么鬼逻辑？
铁寒今年二十七岁，也不算小了。在东宫时，萧义琛也不是没有想过帮他张罗着娶妻生子的事。奈何他每次都是断然拒绝，萧义琛甚至一度怀疑他是不是有断袖之僻？
如今想来，大概是没遇到心仪之人吧。
萧义琛心里想着铁寒的事正在出神，铁狐突然开口说道：“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方才铁午还没说，便被陛下赶走了。”
“哦？”
“萧义诚临走时送给关小朵一辆马车，停在槐花胡同二号门口。那时候关小朵已经出门走了，他也没招呼，把车留下便自行离去了。”
“可有什么发现？”
铁狐摇头：“已派人细细检查过，未见任何异常。只是，车内放了一个西瓜，不知是何用意。”
“这倒奇了。”
看来萧义诚这一走，反倒是给他留下个猜不透的迷局。
萧义琛似是自语道：“他干嘛要送辆车给关小朵呢？……那笔黄金，该不会也送给她了吧？理由呢？那可不是个小数目，就如此轻易交付给一个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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