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程不能碰。我也有私心,不愿找麻烦,就在排污系统的技术改造上下了些功夫。当然,这种功夫下了也白下,作用不大。嗣后,我又向赵启功同志提过几次,赵启功不高兴了,要我摆正位置,我这位置一摆正,问题就拖下来了,所以,我才说,我的责任一点不比您大老板小。”
钟明仁思索着:“这一来,也让赵启功同志钻了空子嘛,当他的政治利益受到威胁的时候,他就把这张牌打出来了,现在,我们把空子堵了,看他以后还打什么牌!”转而又问,“东方同志,造污企业逐步关闭后,这么大一个园区怎么办啊?你们考虑过没有?要破还要立嘛!”
李东方道:“大老板,这事我们还没来得及和您汇报——家国同志有个建议,我认为很好:利用现有的基础设施搞国际科技园,西川大学的华美国际准备带个头,把公司总部迁到园区来,一些科技含量比较高,污染比较小的企业,我们也准备逐一审查,保留一批——当然,一定要在园区现有污水处理能力的范围内。反正您大老板放心,这么好的一片园区,我们不会让它闲着!”
钟明仁有些担心:“不会这么简单吧?真把这么大一片园区改造成科技园,困难不小吧?”
李东方点点头:“困难肯定不小,可困难再大,也大不过当年嘛!当年一片荒滩庄稼地,启动资金只有八百万,您大老板还是带着我们把园区轰轰烈烈地搞起来了。我们一步步来吧!马上准备搞个招商引资会,用行动重申一下峡江的改革开放政策决不会变,也希望能签下一批合同。另外,市内的一些高新科技企业,也准备动员他们入园,当然,市场经济条件下,不能搞行政命令,主要靠优惠政策去吸引!”
钟明仁欣慰地道:“那就好,那就好啊……”
说到这里,一辆桑塔纳开到了面前,贺家国从车里钻了出来:“钟叔叔,你怎么来了?”
钟明仁脸一拉,纠正道:“钟书记!”
贺家国立即乖巧起来,老老实实叫起了钟书记:“钟书记,您来得真巧,咱西川玫瑰正在电台车旁演唱呢,你和李书记是不是也去听听?何玫瑰唱得真不错,全是宣传我们峡江的新歌。”
钟明仁哦了一声,手一挥:“东方同志,那我们就去看看,给我们的西川玫瑰捧个场!”
李东方迟疑一下:“大老板,您要去就坐车去,在车里听吧,现在园区的人还比较杂。”
钟明仁笑道:“东方同志,你就给我一点自由好不好?!”说罢,率先出了星光公司大门。
向管委会门前的演唱现场走着,钟明仁和贺家国聊了起来,开口就是一个“狗娃”。
贺家国立即抗议:“什么狗娃,钟书一记,您别变相污辱我的人格好不好?”
钟明仁一怔,笑道:“对,对,贺市长,要平等,你叫我钟书记,我就得称贺市长了!——贺市长,你老子的那部《西川古王国史稿》我怎么到现在还没看到啊?你是不是想给我拖到下个世纪啊?”
贺家国嬉皮笑脸说:“钟书记,哪能拖到下个世纪?我执行您的指示绝不敢打折扣——现在正式向您汇报一下:书已经出来了,出版社都派人把五十本样书送到我办公室了,可这几天忙着处理国际工业园的事,就没来得及给您送去。”
钟明仁眼睛一亮,指示说:“那就马上送来,你没空,可以让别人送,这本书我在省委扩大会议上要用!让出版社多准备一些书,到会的同志要一人发一本。”
贺家国应道:“没问题,我这两天就让人去办,不会误了您大老板开会发书。”
钟明仁又和李东方说了起来:“东方啊,俄记得《西川古王国史稿》里有这么一段记载:最后一代西川王因为听不到真话,导致了古王国的覆灭,最后一代西川王好像叫什么,叫什么‘耶阿’……”实在想不起来了,转而问贺家国,“你狗娃说说,最后一个西川国王叫什么名字啊?”
贺家国哪知道这该死的国王叫什么名字?这部书稿交给沈小阳后,沈小阳又耍了滑头,打着钟明仁和他的旗号请西川大学两个历史系教授主编的,两个教授编完后让他看他也没看。于是,便支吾道:“钟书记,古时候的那些人名地名谁记得住啊!”
钟明仁有些不解:“哎,你怎么会记不住?书稿是你编的嘛!刚编完就忘了?给我想想!”
贺家国见瞒不住了,这才讨饶道:“钟书记,您饶了我吧,我向您坦白,书不是我编的……”
钟明仁哭笑不得,嗔骂道:“我真没想到,连你这狗娃都骗我,一次次骗!”
贺家国苦着脸解释说:“钟叔叔,您真冤枉我了!我骗谁也不敢骗您啊!我是才疏学浅,怕编得不好,对不起您大老板的亲切关怀,所以,才请了西川大学两个老教授来编……”
李东方笑了,对钟明仁道:“大老板,您不想想,峡江这阵子事这么多,我们家国同志报国为民的热情又这么高,哪有心思给您编书啊,他不应付您才怪呢,您早该识破他的阴谋和谎言了!”
钟明仁瞪了贺家国一眼:“看来,对你这狗娃我也得提高警惕了!”
这时,管委会大楼出现在面前。十五年过去了,管委会大楼还像刚落成不久的新建筑,连外墙上的红瓷砖都没掉下一块,霞光将大楼的一面墙映照得像一面旗。楼前广场的国旗下停着一部电台车,电台车四周聚满了人,何玫瑰的身影没看到,她的歌唱声却传了过来——
……
峡江美,峡江美,
天上彩虹峡江水。
浪花追逐着古老的传说,
甜水滋润我们祖祖辈辈,
……
钟明仁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出神地倾听着,眼中渐渐蒙上了一层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