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再好好休息一下,我有些事要办。”说着,他抚了抚我的脸颊,站起身走出门去。
啊!对了,还没有问他皇宫的情形如何呢!看着他带上房门,我只得闷闷地低头洗澡。
快速洗了澡,换上干净的衣裙,我立刻走出房去。
睡了那么久,不知道皇宫的变故究竟如何了,刘辩,还有那个小毒舌,还好吗?走出门没几步,便一头撞上了一堵肉墙,吃痛地抚额,还没有回过神来,便已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小姐。”
我抬头,是樊稠。
“大人不是说你在房间休息吗?”
我摇了摇头:“我没事,皇宫里情况如何了?”
“十常侍俱已伏诛。”樊稠道,“有大人在,一切安好。”
我点了点头,想来也应该不会有太大的意外才对,毕竟曹操、王允都在。
“仲颖呢?”
樊稠却是微微迟疑了一下,撇开头没有回答我。
“怎么了?”见他如此,我皱了一下眉,忍不住追问。
“大人他,其实……”樊稠侧头看向院子里的树,“很苦。”
苦?怎么会有人用“苦”这个字眼来形容历史上那个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董卓?
可是我却是缓缓将唇抿成一条直线,感觉心里有酸酸涩涩的东西渐渐涌上喉间。
“我知道。”半晌,我终是开口,声音平静得令我自己都感觉鼻酸。
樊稠看我,微微有些诧异:“你知道?”
我抬手拂去额前挡住视线的长发,笑着说:“再相见,现在我们看起来是不是很平淡?平淡得仿佛从来没有生离死别过,平淡得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樊稠看我一眼,点点头。
“那个笨蛋,他是那么拼了命地想守护我的幸福,他那么不动声色地守护着我,我怎么能不知道呢?”我扬了扬眉笑着,嗓间却隐隐有些哽咽。
从离开,到相遇,堆积了一百一十二天的思念,凝聚了千丝万缕的柔情,终只化作那浅浅一笑。可是在那笑容背后,仲颖,他又该掩藏了多少的噬心夺魄的孤寂和痛彻心扉的思念?还有,那两鬓间的丝丝白霜……
只是,他从来都不会说,从来都不会告诉我。
“大人在东院。”樊稠看着我,终于露出了微笑。
“我去找他。”
别了樊稠,我一路摸索着走向东院。府邸很大,据樊稠说,是皇上赐予董卓的,比起之前在凉州的府邸,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东院院子里有很大一棵树,不知名的树,枯黄的叶子绕着圈一片片飘落在地。
“这张榻放在西侧,柜子放在这里……”刚进院门,便听到仲颖的声音。
我站在门边,透过窗子,正好可以看到董卓的身影。他正寒着脸,指挥着,一群仆役皆噤若寒蝉。
“好了,你们出去吧。”
众人皆如蒙大赦,后退了几步,逃也似的奔了出来,连站在门口的我都没有发现。
那个房间,与我在凉府时的房间一模一样。
秋日的黄昏,犹显得寂静,我站在门外,他站在门里,没有发现我。
只见他转身将一个小箱子摆在桌上,轻轻打开,那是我的箱子,满满一箱子都是他送我的生日礼物。
怎么会在这里?
我记得……那个小箱子被留在了河东太守府,当日被铃儿所迫,我随王允离开太守府时,也没有来得及带走。后来又回了凉州,因为答应了樊稠,我也没有跟董卓提起过当时仓皇离开太守府的情形,那个小箱子,就那样被留在了河东太守府。
我唇角不自觉地染了一丝笑意,看着那个箱子,原以为,再也见不到它了。
只见董卓缓缓在桌前坐下,伸手自那箱中拿起一支银钗,然后低头半晌不语。
许久,我才发现他的手中竟是有血滴下。
“你在干什么?”我大惊,忙冲进屋,一把从他手中夺下那银钗。
他仍是低头坐着,没有开口。半晌,才缓缓抬起头,一向淡褐的双眸中竟是染了血红。
“怎么了,仲颖?”我微微皱眉,伸手抚上他的脸颊。
他扯了扯唇角,想给我一个温和的笑,但显然不太成功,所以温和平淡的伪装这一刻都不见了。
终于,他狠狠一把将我揉进怀中:“如果不是因为我,你的脸……”他开口缓缓地,声音哀凄,犹如兽鸣。
我微微怔住,好半晌才回神来,顺从地待在他怀里,透过他的肩抚上自己的左颊。
“你嫌弃我了。”我哀哀地开口,带了丝啜泣,唇角却微微挂了一丝笑意。知道他心里的疙瘩,我故意这么说。
闻言,董卓急急地推开我,看着我的眼睛:“我没有。”
“你嫌我丑。”咬唇看着他的眼睛,我泪眼迷蒙,无比的楚楚可怜。
“我没有!”董卓似乎有些生气,双手紧紧握着我的肩,低吼道。
“你有。”我固执地看着他,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脸颊。
董卓的脸一下子变得铁青,猝不及防间,他突然自桌上拿起刚刚那支银钗,反手便往自己脸上划去。
我大惊,知道玩笑开过了火,忙一把紧紧抱着他:“你没有,你没有,我知道你没有。”
“如果我跟你一样,你会不会开心一点?”被我抱着,他闷闷地开口。
收起眼泪,我眼眶里反而热热的:“不会,我不会开心。”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背着那道疤。”他的声音又变得淡淡的,语气却是很坚决。
我愣了一下,推开他:“如果你有疤,我一定会嫌弃你。”看着他的眼睛,我煞有介事地点头。
“你不会。”他开口,很笃定的样子。
我笑着答道:“我会。”
“你不会。”
“唉,本来就已经不是很帅了,怎么能再添道疤呢?”一手故作轻佻地抚了抚他的脸颊,我笑眯眯地说,“一定会娶不到娘子的。”
银钗掉落在地,他伸手捉住我不安分的手:“如果没有疤,笑笑会嫁给我?”面上添了一丝柔和,他看着我道。
“我会考虑……”我故作思考状,抚了抚他的下巴,“……如果你的胡子可以刮一下的话。”
终于明白为什么历史对董卓的样貌颇有些微词了,看他如今这副满脸胡碴的模样,当真是会吓坏小孩的。
他伸手紧紧将我收进怀中,将头抵在我的颈间。
“已经秋天了呢。”我在他怀里,侧头看向窗外。
“嗯,秋天了。”董卓微微低头,下巴轻轻碰到我的头顶,“很庆幸,在冬天之前找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