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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疾风知劲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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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认识。”曹英态度很坚定,索性把脸也扭向旁边。

    “咦——你他妈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黑五说着把匕首刃子往曹英鼻尖上比划,却不料曹英没在乎,还把眼睛闭上了。黑五眼角稍微抖动两下,忽然向右边挪两步,直接割断了顾心懿堂嫂的喉咙,血溅出老远,她看见刀子刚要喊还没来得及就已经栽倒。

    顾心懿哪见过这场面,身子一软就吓晕过去。那位表姐也被惊得抽到墙角嚎啕大哭。

    曹英再睁开眼真吓了一跳,他并不怕死,可他怕因为自己连累别人。但这时候他还不能表现出来,越是担心越能让黑五得逞。所以他只是强忍着冷冷一笑说:“哼,你这种禽兽曹某人见的多了,还有什么凶残手段冲曹某人来!若皱皱眉就是孬种!但有一点你要记住,你遭报应的时间可不远了!”

    “骂得好,继续!老子还就是禽兽了!哈哈哈哈……”黑五不但不恼,反而大笑。越发显得那双眼凶狠,半边黑疤的脸也愈加狰狞。笑声刚落只见他拧身走向顾心懿的表姐,手里的匕首居然还挽起刀花。

    “禽兽!有胆你冲我来!你不要残害无辜!”曹英急忙大喊。

    “你快住手!黑五,你不是图钱吗?别乱杀人,我给你钱!”周逸之也赶忙大声阻止。

    表姐看到黑五靠近更害怕,缩到地窖拐角撕心裂肺哭喊,双脚不停的乱踢。然而黑五只是歪着头瞄了一眼曹英,仍然向她走着,散漫的步伐显得特别随意。似乎那女人的恐惧和周逸之、曹英的愤怒使他兴奋,他正享受这样的过程。

    “嘿嘿嘿嘿,曹英,你就省省力气吧,你的命是要用来祭师妹的。”余半山的小眼睛似笑非笑,泛黄的眼珠散发出一种邪恶力量。

    “住手啊!你真是禽兽不如!”周逸之眼睁睁看见黑五把匕首刺进她的胸膛,更可恨的是刀子还在向下移动,忍不住看向曹英,“曹先生,他要什么都给他吧,这种人灭绝人性呀!”

    “这个禽兽是不会放过我们任何一个的!妥协也只能助长他的兽性!”曹英咬着牙狠狠瞪着黑五。忽然骗腿站起身使全身的力气撞向余半山。余半山没想到他能起来,以为他要拼命就慌忙侧身往旁边躲避。他的头正好顶在余半山身后的墙壁,虽说是潮湿的硬土,却也把他撞昏厥了。

    其他几个人包括黑五都没想到出这么个事,赶忙过来把曹英拉起来掐人中揉心口,好一会儿才把他救醒。这时候,表姐早咽气了。顾心懿醒了看到又一片血迹,嚎啕大哭起来。虽说这两个不是她亲人,但也是亲戚,而且是在她面前活活的杀死,还是在她父母刚被残害出殡这天。让她本就脆弱的心灵怎堪承受?所以她哭的伤心极了,鼻涕眼泪顺着脸颊和下巴淌着。

    周逸之也觉得黑五过于凶残,再一想梦境里的人必定死在他手里。还有他身后那人肯定就是季堂,不论被害的是不是樊俊生,他们的双手都沾满血腥。顾心懿就在旁边,决不能让她再受伤害。打定主意以后说到:“黑五,季堂,你们不要再杀人了,你们不是图财吗?那么小盒子就是装满珠宝能有多少?我知道哪里有整船的宝贝。”

    “根本没有什么宝贝!徐嵞,你不是要杀我吗?来吧?”曹英知道周逸之想干吗,可那是抗日大计,关系着张名远和戴琳的未来。

    “让他闭嘴!”黑五狠狠地说,周逸之的话引起他的兴趣了。

    季堂离曹英最近,抬脚踢在他脸上,接着又在腰上踢了三四下。

    “你一个经商的知道什么?就这七窍玲珑锦盒的盒子本身,就是无价之宝!”余半山在曹英心口、头上跺了好几脚。停手后不屑地瞥一眼周逸之又扫视别人,“大哥,大家别听姓周的瞎胡扯,他就是为拖延时间,咱们赶紧拷问曹英。”

    “你们不相信是吗?你们知道姓马的大汉奸来聊城真正目的吗?你们知道日本老头是谁吗?你们知道先生为什么老远过来?一群井底之蛙!”周逸之豁出去了。危机关头他只好把这帮人往那边吸引,只有只这样顾心懿和曹英才能多一分存货机会,他知道这样会给张名远带来麻烦,但他相信张名远最终能控制大局。

    “哦?”黑五果然转过身看他,看他认真的样子又走近,“你说的先生是那位姜钧吗?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密码?”

    “不能说啊!周先生,不能告诉他们,这帮人都是狼崽子,会坏了先生的大事情!”曹英顾不得额头上的血大喊。刚说完又被季堂重重的打了一巴掌。

    “塞住他的嘴!”黑五瞥一眼身后灯下面的人。

    灯旁边的两个人还没动,身材魁梧那人几步走到了曹英身旁,抬腿就是一脚踢在他肚子上,抬手又是两个嘴巴。把他打的眼冒金星,血丝顺着嘴巴就流出来了。那人扯掉脸上的黑布硬塞进他嘴巴里,一股子汗腥味,熏得他想吐。狠狠地瞪着那人才看清是赵振环,赵振环看他瞪眼又狠狠的抽了他几个巴掌,大概是撒刚才受的气。

    “说吧!谅你这细皮嫩肉也受不了苦!”黑五索性蹲在周逸之面前。

    “你得先保证不伤害曹先生和小懿姑娘。”

    “那要证实了你说的是真话。”

    “大哥,我觉得这家伙在糊弄咱!纯粹是拖延时间。”余半山再次插话,“干脆先弄清盒子的事,夜长梦多啊!”

    “我也觉得周逸之的话不可靠,时间长了姓张的没准会找来。”季堂也附和。

    周逸之接住季堂的话说:“我可以带你们去,到时候你们要见不到船,随你们怎么折磨。”

    “什么时候?在哪儿?”黑五仍然盯着周逸之。

    “三月十八夜里。小鬼子会用小船把东西运到王堤口大船,先生已经安排人埋伏在大船旁边。”

    “咦,今天啊?都有谁?”

    “不知道,我只知道先生找过孙团长。”

    “妈的!呸!”黑五说着狠狠啐了口唾沫,站起身就往梯子跟前走,“先把地窖封上,咱们赶紧准备准备,时间不早了。”

    几个人跟着往外走,最后一个人从墙上拿掉马灯,匆匆跟着到那边趴木梯。紧接着“嘭”的一声,地窖里又恢复黑暗。周逸之用全力挪向顾心懿身旁,边挪边安慰她。

    好一阵时间,她的情绪才逐渐稳定下来。停止哭泣后靠在墙上,脑海里竟然莫名的闪现过去的事情。想起和顾喜儿从小玩到大,想起大雪天遇到的乐伯伯,想起那句“一锁一芯一把匙,择一人许一世情”。同时也想起跟樊俊生在一起的点滴,想起她们来往的信件和诗文。想起最后那晚在桥西头见面,包括他敷衍的话都特别清晰。嫁进季家的当天被季堂*,他还千方百计要看锦盒,随即想通了锦盒失而复得以后就变成假的。后来顾喜儿来骗她去省城,为的也是锦盒,不惜为此残害了翠英。再后来遇到周逸之,他的言行举止真诚的话语仿佛还留在耳边。

    回想这些年浑浑噩噩的生活,或都是在逃避失去锦盒带来的痛苦。而这一切又出于对樊俊生的爱,她的爱仅仅换来他的敷衍话,换来他的一去不返。她明白了眼前这个周逸之才是真心对她好,当年好心的乐伯伯给她的不只是盒子,更让她坚信爱情,盒子鉴定了不值得等待的樊俊生和贪婪成性的季堂。

    她不明白怎么会忽然明白这些,还是在她失去双亲又陷入贼巢的危难时刻。她在心里暗下决定,如果这次大难不死,要让张名远和曹英做主她和周逸之的事情。当然,她还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不知道他有两房太太的事情。但至少她清醒过来了,她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

    注:①一种可以手提的、能防风雨的煤油灯,骑马夜行时能挂在马身上,因此而得名。②dài wang,古代对国君、诸侯王的尊称。戏剧或古典小说中对强盗首领、妖怪头目也这样称呼,也叫山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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