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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盗亦又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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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可有忌口?”跟过来的那位小厮问道。

    白衣公子答道:“除了鱼,便无所忌。”

    “如此,那二位可一试鄙楼的江瑶生、蝤蛑签、秀吹羊、千里羊、羊头元鱼、细抹羊生脍……”

    他一连报了十余道菜,却大半都是羊肉。这也并不稀奇,宋人喜食牛羊,而恶豚,因其污秽,向来为儒家君子所忌。而羊肉鲜美更胜于牛肉,宋人便更爱羊肉一筹。

    点了几道菜后,白衣公子看向坐在一旁的葙儿,她此时正嘟着嘴巴,眼神迷离,似是深思着甚么。

    白衣公子笑着问她:“葙儿,你可有想出来?”

    葙儿脸上仍是那副面孔,摇了两下头,“公子,你究竟给小叶姐出了甚么主意,难不成是教她去打劫药房不成?”

    白衣公子被她一句话笑得险些从凳子上栽下去,“我那时已将话说的有够明白了,你脑子着实太笨,只听见了易懂的,而听不见绕了点儿弯子的。”

    他又笑了几声,随后伸手指向不远处的两名食客,细声道:“你猜他二人是何种关系?”

    葙儿看向他手指的方向,见有一胖一瘦两男子相对而坐,稍瘦些的男子衣着华贵,面带笑容。而对面那人却不似他那般锦衣华服,身上还沾有些许泥渍,不过脸上同样挂笑。

    葙儿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说道:“虽然他们自着装上来看不似一路人,但能一同在这般名贵的酒楼吃酒,彼此又俱是笑脸相对,应是不惧身份嫌隙的至交密友。”

    白衣公子笑着摇了摇头,“不对,他们是主仆,而且那精瘦男子还有求于那胖子。”

    葙儿听后大为不解,急忙将头向前伸了几分,将一双杏眼睁的浑圆,却仍是一无所获,狐疑地问道:“怎会有主仆同在一桌就餐……”

    说着,突然想起他二人来,虽说他二人经历过那般遭遇后,早已亲如兄妹,平时也并无太多顾忌,却毕竟在名义上仍是主仆的关系,不免唏嘘。

    白衣公子见她突然目光呆滞,摇了摇她身子,这才使她回神。

    “还有……还有就是他们都笑得很是快活,桌上也满是好菜,如若当真是一对主仆的话,有哪个下人敢如此……”

    她声音越说越小,想起曾经的诸多往事,想起了那位待她胜过生母的老夫人,一时悲从中来,到最后竟无声抽噎起来。

    “唉,午时才止住一个,现在另一个又哭了。问君能有几多愁,梨花带江河万古流啊……”白衣公子无奈地说道。

    葙儿听了他这玩世不恭的话,又好气又好笑,拭干泪水后抬眼问他:“纵使他们真是主仆,那精瘦男子家境必定殷实过那胖硕男子,能求他做甚么?而若他俩真是主仆,主人吩咐下人做事自是天经地义,又何必求他?”

    白衣公子说道:“你看到了他们着装的不同,却未看到他们着装的相同;看到了他们在笑,却未看到他们在如何笑;看到了满桌摆满了好菜,却未看到这菜是如何摆的……”

    ***

    此时二楼一个阁间中,有三人正把酒言欢。

    “听说江宁的那个七年间都无人能对出下联的对子被人对出来了,齐兄可知晓此事?”

    自中午在茵帷楼败兴而归后,整个下午齐涵衍都郁郁寡欢。到了黄昏时分,他两个最新结交的朋友宋茂与何修儒邀其出门吃酒,便随他二人出门在城中转了转,而后来了这九皋居。

    此时问话的是何修儒,表字介文,乃是杭州富商王浦的女婿。而与大多数女婿不同的是,何修儒是入赘到王家的。

    齐涵衍本就没读过几年书,而那些倨傲的文人仕子更因其身份不愿与其交往,对这甚么江宁的对联便更是不清楚了。但此刻何修儒问他,他又不愿被人撞破自己是半个白丁的事实,便故作镇定地说道:“那个对子,嗯……确实,确实难对的很……”

    何修儒闻他此言,似是知道这事,追问道:“那齐兄能否将那联读顺?”

    齐涵衍大感不解,不明何修儒此话之意,脑子里只是不断重温着“读顺”二字,不由得暗想:‘这厮好生无礼,这分明是在取笑我不识字!’

    刚欲拍桌走人,一旁的宋茂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介文兄莫要打趣齐兄,那怪联着实佶屈聱牙,至今无一人能读懂,你此番为难齐兄,必得自罚三杯才可。”

    宋茂硬给他倒了三杯酒,待他喝完后问道:“介文兄可知那位对出下联的高人姓甚名谁?”

    何修儒实在不胜酒力,三杯才刚下肚便已摇摇欲坠。身子晃晃悠悠地走到了窗边,倚着墙壁痴笑着说道:

    “聂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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