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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回 用心良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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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子住在梁家两间西厦里。因为是用葵花杆盖的房子,承重能力有限。所以,房子的间口小、入深也浅,就八、九尺的入深,一门一窗的房子是用一堵薄薄的隔墙分成里外两个小间的。

    里间装着一个大窗户,盘着个从后檐墙到前檐墙的大土炕,土炕靠后檐墙一侧的上方用两根方木椽垫着两个板箱,板箱下方炕上放着被卷儿。

    外间也就是有房门的一间,正面靠后檐墙放着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和一个衣橱。房子的内墙没用石灰去灰,一色的麦芝泥抹的墙面(麦芝泥,就是把麦芝掺在泥里和成的)。

    房子也没吊顶,抬头就能看到一根根的葵花杆儿、高粱秸儿和裸露的麦秸泥巴(麦秸泥,就是把铡碎的麦秸掺在泥里和成的)。

    到了晚上,狗娃睡在炕里面、靠板箱这头,叶子鼓着大肚子紧靠儿子,睡在炕沿一侧。而贵娃呢?只得靠窗子前头睡,炕上显得有些挤了。

    小孩多是用哭来表达或饿或尿或拉的意思的。大人孩子挤在一个炕上,狗娃一哭,大人自然被吵醒。叶子得照护儿子,还得受贵娃的埋怨。

    憋屈之余,叶子不由得想起邢家媳妇的点子,干脆借机和贵娃吵了一架,把贵娃撵到婆婆屋里睡去了。

    躲开孩子的吵闹,贵娃在老妈炕上睡得像死猪一样。起初还好,贵娃觉得讨了个便宜,免得孩子磨他。

    可时间一长,他却忍不住了,不时缠着叶子要那个。叶子嫌累,常常不乐意。

    这贵娃就找茬儿,动不动发脾气,和叶子吵架,甚至打起架来,弄得家里鸡犬不宁的。没办法,实在受不了了,叶子就回娘家小住上个几天。这些琐事就不赘述了。

    也许是受生产队经济困境的影响,这年,柿子湾一带开始默许了副业队。副业队可以进城修路、盖房子,或下盐池拉硝,或进山去伐木。只是一个生产小队只许一个副业队。

    刚种过小麦,就听说队里要组织出去干活,叶子便硬着头皮找到队长家里。“队长,听说要去盐池拉硝?”“嗯,咋?”

    “额想叫贵娃去。”“贵娃?他哪能干了那活?!”“不就是拉硝嘛,咋干不了的。”“拉硝可苦着呢,寒冬腊月的,那可是在盐湖里拉,冰天雪地的。”

    “人家那谁不就比贵娃还大嘛,人家能拉了,咋贵娃就干不了?”“人和人不一样。你家贵娃你还不知道?”“唉,知道是知道,只是……”队长抽着旱烟一时没答话。“贵娃懒的,在屋里还老和额吵架。”叶子说着说着掉下泪花。

    “贵娃不是东西。叶子可真苦死了。”队长老婆在一旁忍不住道。“他出去了,额就是再苦,但心不累,也能消停消停。”叶子说。“看叶子这可怜,你就带贵娃去吧。”队长老婆帮腔道。

    “唉,你想让他去,可人家还愿意?”队长摇了摇头问叶子。“他要不去,额就跟他没完。”“嘿嘿,只要你有这决心就行。那让贵娃寻额来。”就这样,叶子一番好说歹说,队长勉强同意了。

    其实,到这会儿,叶子的肚子已经挺鼓了,也就是说离生不远了。可她还是想让贵娃跟副业队出去。这一来,贵娃在屋里懒得,如果出去了,她眼不见,心不烦。

    二来,贵娃跟了副业队,屋里也多少能有个进项。三则,也省得夫妻俩老吵架,不是吗?

    第二天晚上,叶子把纺车从墙上拿下来,坐在炕上纺棉花。不一会儿,贵娃从那边屋里过来了,见他笑嘻嘻的,叶子便先开了腔:“听说副业队要出去了。”“嗯,咋啦?”

    “额给队长说了说,你就跟副业队出去。”“出去?你见过那拉硝吗?可苦着哩。”“那谁爹不是也去嘛。”“他去他的,和额有啥关系?”

    “眼看就两个娃儿啦,你不干,往后可咋弄?”“敢要干就得拉硝?笑话。”

    “那你都能干了啥?”“额,嘿嘿,能干的多着呢。”“那你干给额看看。”“哎呀,反正额就不拉硝。十冬腊月的,在冰茬里头干活,可不是开玩笑的。”

    “人家都受得了,就你受不了?那人家谁住的是这葵花杆房子呢?”“嘿嘿,额看这房子就老美。”“不要脸。”“啊,下上一顿苦呀,挣的那钱都给队里了,额才不干那疵怂活呢。”

    “那不管咋说,咱多少也能落两个,总比在这农业社里强吧。”“你就光知道钱。”“不是我财迷。这娃哩慢慢大了,屋里开销也多了。”“嘿嘿,你熬煎毬的,娃还一点点呢。儿孙自有儿孙福嘛,他大了他自己挣去。”

    “再说了,出去了不是也能见见世面嘛。”“嘿嘿,说的比唱得还好听。”“额好不容易给人家队长说好了,你就再想想吧。”“嘿嘿,行,额想想。”

    说话间,贵娃就笑嘻嘻地上了炕,抱住叶子就想那个什么。叶子指了指自己肚子,贵娃这才扫兴地下炕过他妈那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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