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公子正准备继续说话，突然看向一个方向，轻眯的眼中现出一抹冷光，扬声问道：“谁？出来。”影子立刻将手放在腰间软剑剑柄上，眼中略带警惕。
众人根本没有感觉到有人接近，微微一怔，齐齐顺着青衣公子的目光看过去，才见到两个黑衣青年推门走入。
魔鸩看见他们，不禁皱起眉来：“你们怎么会来？”
左侧的青年二十七八的岁数，灰色的头发用发带在脑后束成一束，脸色苍白，眼窝深陷，带着些许哀容。他走入后先仔细的看了影子许久，才跪下行礼。
青衣公子饶有兴致的看着他，问道：“你是叫流沙是吧？那边是你以前的主子，还记得不？”
二人听见他的话，将目光挪到唐笑愚那边，着实呆了一呆，又看向魔鸩，不知该如何开口。
魔鸩淡淡道：“公子，这个玩笑并不是很有趣。而且，流沙并不认识唐殿主。”
青衣公子右手拇指按在嘴唇上，浅浅笑道：“无趣吗？我怎么觉得还好？四年前你还是他的下属，如今再次见面已是你坐在主位，他却只能站立陪同在莫哭身边。影子，你说好笑吗？”
影子点头道：“好笑。”神情淡漠，完全看不出他哪里觉得“好笑”。
魔鸩却并不捧场：“我已经将以前的一切都忘记了，公子的玩笑恕我难以恭维。”
莫哭偷偷回头看向唐笑愚，却见这个一向高傲的人此时并没有因为青衣公子与魔鸩明显带有嘲讽意味的交谈而动怒。
青衣公子“哦”了一声，问道：“他就是你第一批带出来的徒弟之一吧？我记得你的徒弟里有一个灰色头发的，长得挺清秀的少年。”
魔鸩点点头：“对。”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如果可以的话，请公子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他一命。”
青衣公子笑笑，慢悠悠地问道：“那你就是确定要包庇他了？”
魔鸩道：“我没有包庇，只是视而不见。流沙虽然不是跟着公子的人，但在鸩酒堂中他的贡献绝对是最多的几个人。血月已经死了，公子也不用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就饶过他这次吧。”
青衣公子看着流沙脸上逐渐出现的惊愕，笑容中带着满意，问道：“老魔，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要是血月没死，你又打算怎么去处理？”
魔鸩道：“我几年前就知道了。公子不介意我就装作不知道，公子若是觉得不妥，我就先杀了血月。”
流沙和流鸢看着将他们一手教出来的堂主，满眼不信。
青衣公子歪歪头，这才向流沙问道：“你想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流沙看看青衣公子，又看看魔鸩，嘴唇轻抖，一时无言。
青衣公子舒适的往后一靠：“你不说，那我就来猜猜，猜不对不怪我。你们过来能干什么呢？兴师问罪？估计你们也没那么傻。看你那么憔悴，光是知道一下血月的情况大概也不会满足。那还有什么值得你冒这么大险过来的事情？比如……见见血月的尸体？”
流鸢看着青衣公子淡漠的眼眸，唇边嘲讽的笑意，轻柔而肯定的语气，从心底升起了一阵被窥看得一清二楚的无力感。这个人……真的很可怕。
流沙咬咬牙，强行忍下剧烈的晕眩感带来的呕吐的欲望：“我现在只想知道血月是怎么死的。”
青衣公子摸着下巴，问道：“怎么死的？被你们堂主害死的吧？他知道这次鸩酒堂元气大伤，我必定要彻查鸩酒堂，你们的事情就会败露。杀手，绝情绝欲，你们被发现了，他这个包庇者和你都会被我解决掉。所以他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血月借机弄死，以绝后患。”他半真不假的说着，目光戏谑。
魔鸩面无表情，对他煞有介事的乱言乱语毫不动容。
流沙脸色连变，最终道：“堂主不会。”
青衣公子问道：“为什么不会？你认为魔鸩对自己徒弟的关心，会让他可以不顾杀手的规矩，甚至忤逆我，公然包庇你？”
流沙嘴唇颤抖着，半晌后突然伏地磕头，额头在石板地上砸出一声声闷响：“属下罪该万死，只求公子能让我看一眼血月，只看一眼。之后，流沙任凭公子处置。”
青衣公子嗤笑：“任凭我处置？你当我现在不能随意处置你？还是你以为自己算什么？难道公子我还会觉得你一个小小杀手有多么重要？”
流沙恍若未闻，只是一下下的磕着头：“请公子开恩，流沙只有这么一个请求，请让我再见血月一次吧。”
“可以啊。”青衣公子突然笑了笑，看着流沙充满希冀的眼神悠然道，“我给你次选择的机会。一，你乖乖回去做你该做的事，不要再想起血月，更不要奢求能见到血月。二，我让你去见血月，也不会惩罚你。相对应的，魔鸩要替你承受所有的惩罚——他可能会残，可能会死，可能会因此断送掉后半生。就这样，你可以开始选了。”